筆趣閣 > 末日樂園 >653 一隻禮包的註定命運(上)
    木辛不知道剛纔衆人之中,有沒有人想過這樣一件事:林三酒宙斯爲什麼要在發招之前,特地先走過來做一次預告?他爲什麼不直接突襲?

    當這個問題從他腦海中升起時,已經晚了。

    它是和答案一起姍姍來遲的——現在木辛明白了:林三酒宙斯剛纔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個障眼法。早在他說話之前,他該做的佈置都已經做完了;他一步一步、像“稻草人”遊戲一樣地接近衆人,只是爲了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不讓他們發覺自己其實正在醞釀真正的攻擊。

    結果,宙斯的計劃很成功。

    此時的海面戰場上,幾乎每一個進化者都被牢牢按倒在了地毯上。他們彼此相隔不遠,像是一具具散亂沒有人收的屍體;沉重的喘息聲在衆人間此起彼伏,每一張冷汗涔涔的臉都被震驚抹得一片蒼白。

    木辛全身上下都緊緊地貼在地上,連臉皮都被地毯硌出了深深的紅印,背上那股無形沉重的力量壓得他連呼吸都困難,每一次吸氣時,胸腔裏聽起來就像裝了一個破風箱。每個人都掙扎着不知試了多少辦法,但至今爲止,還沒有一個人成功擺脫掉這股力量。

    季山青、老女人,也像他一樣伏在地上,面色難看極了。在他視野裏稍遠一點兒的地毯另一端,趴着靈魂女王隱隱約約的肉影子,好像一座連綿的小小肉山。雖然瞧不見黑格爾和莉絲,但想來他們一定也差不多;要說此時地毯上還有誰站着,就只有遠處那幾具表情木呆呆的人偶了。

    伴隨着鞋跟陷進地毯時柔軟的悶響,頭頂不遠處響起了一陣細微而尖銳的皮革摩擦聲。木辛很清楚這個聲音的來源,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此時才渾身冰涼:那是一雙高過膝蓋的黑色長靴,緊繃在主人的身上,隨着他邁出的每一步而咯吱作響。

    人偶師緩緩漫步在衆人之間,像一個黑色死神在打量他製造出的屍體。

    當那雙黑色長皮靴靠近自己的時候,木辛甚至停止了呼吸。直到皮革咯吱響聲又一次走遠了,他才猛地吐出了一口長氣。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偶師一走遠,那個老女人就第一個按捺不住出聲了。他一臉白粉都被冷汗吃出了一條條道子,使勁挪過唯一一個還能活動的部位,用一雙眼珠瞪着季山青:“那個宙斯到底幹了什麼?人偶師……大人怎麼突然對我們出手了?”

    季山青將臉埋在地上,遠看去好像只有一團黑髮。他半晌沒有出聲,等他終於開口時,木辛險些以爲自己在做夢——自從加入了這個比賽,不管他們怎麼努力,情況都好像能不斷變得更壞。

    “我姐姐那一個能力,允許她用錢收買生物,去做她想讓對方做的事。生物的能力智力越高,要做的事越多越難,價格也越高……”季山青伏着頭,簡單地解釋道。從平板麻木的聲音上,聽不出他此刻是什麼心情:“所以,人偶師是被收買了。”

    “被……被宙斯收買了?”老女人的聲音都顫了起來,“怎麼可能……?他那、那麼……”

    “那麼”如何,他雖然沒說,木辛也能猜到。

    “跟強不強大沒有關係,”季山青依舊埋着頭,“只是價錢多少的區別罷了。”

    “收買人偶師……得多少錢?”木辛原本已經不願意再和季山青說話了,但是此時震驚之下,還是不自覺地問出了聲:“況且……這個世界裏,有什麼東西能當錢用?難道宙斯用的是林三酒身上的特殊物品?”

    能買動人偶師——他只要稍微一細想,就越發覺得這個任務近乎不可能——宙斯得開出一個什麼樣的驚人價錢,才能叫人偶師的正常理智背叛他本人?更別提還要驅動着他爲自己做事?按照季山青的說法,現在人偶師邁出的每一步都是要花錢的……

    “不可能。我姐姐告訴過我,她以前花了兩件特殊物品,才勉強買通了一排樹。”季山青聲音甕翁的。

    照這麼說來,足夠收買人偶師的特殊物品一定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林三酒看起來跟“富有”二字毫不沾邊。

    “那他是用什麼收買了大人?”大肉蟲嚷嚷似的說道。

    “我也在想。”季山青似乎嘆了一口氣,聲音苦澀:“唯一能對宙斯造成威脅的就是他了……他一被收買,對我們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但是……奧林匹克的硬通貨,除了特殊物品還有什麼?”

    木辛隱隱感覺自己手心裏全是汗,又不大敢肯定;他心裏一時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現在最有力量的人成了宙斯手裏的槍,而最有智計的人正一籌莫展。

    “想知道嗎?我把他這段時間買下來了,他這段時間裏,只能做我讓他去做的事情哦。”

    一個甜膩膩的嗓音猛然貼着他的耳朵響了起來,將木辛驚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一雙圓滾滾凸出的巨大眼睛忽然從他頭頂上方垂下來,好像黑潭裏浮着的兩個慘白皮球:“來問我呀,你問,我就告訴你。”

    木辛死死地瞪着這張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問:“是……是什麼?”

    “剛纔騙你的,人家不想說啦。”宙斯咯咯笑了。

    木辛一點兒都不意外,但他還是很想揍誰一拳。

    “你爲什麼不讓他直接拆了我?”季山青聽見宙斯走近了,冷不丁地開了口,“你不是想毀了我,也想毀了他嗎?你叫他現在來拆了我,這樣一來不僅我死了,他也沒有回神之愛復仇的希望了。只是在你買下的這段時間裏,多加一件事罷了……這麼好的辦法,你爲什麼不用?”

    宙斯的臉一下子從木辛眼前消失了,聲音從高高的半空中傳了下來:“我不樂意。我還有更好玩的辦法,不行嗎?”

    像是爲了威懾衆人,宙斯猛地轉頭朝遠處喊了一聲,那個皮革咯吱作響的聲音頓時又一次走近了——地毯隨着人偶師的腳步輕微地上下晃動,好像連海浪也在他面前雌伏下來,靜默着不敢聲張。

    季山青嚥了一下嗓子,似乎正忍受着對人偶師的恐懼。

    “一百一十秒了,”他還是堅持着說了下去,“從我們被人偶師制服,已經過了一百一十秒。但是你沒有讓他殺死任何一個人……甚至連人偶也沒有讓他收。說明你花錢買了時間,還要再花錢叫他去做事,對吧?你所謂的更好玩的辦法,難道是要像個原始人一樣,一個個地親手敲碎我們的腦子?”

    迴應他這句話的,並不同樣是語言。

    隨着一聲尖銳呼哨,木辛只覺眼前一花,一陣疾風就從半空中撲了下來;不等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臉上已經濺上了一片熱熱的東西——有的順着皮膚滑了下去,有的粘附在他的頭髮裏,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腥氣。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鼻尖掛着一小片粉紅色、滑膩膩的肉狀物,恰好在他目光裏“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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