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714 進入新世界啦,“錢,逝者如斯夫”!
    傳送進一個新世界後,一個人要過多長時間纔會花出第一筆錢?

    人人情況可能都不大相同,不過在林三酒的身上,這個答案是四秒。

    更確切地說,她在新世界中睜開眼之前,這筆錢就已經花出去了。

    “喂,”

    一個似乎抽了太多菸草的嘶啞嗓音,好像從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模糊地響了起來;伴隨着一個硬硬的什麼物件杵在胳膊上的觸感,林三酒迷霧般的意識漸漸重新聚攏了。

    “睜眼了欸,”那個啞嗓子催促道,“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她驀然睜開眼睛時,神經肌肉已經先一步作出了反應;林三酒一偏身子,騰地跳了起來——然而緊接着她的後腦勺就“咚”地一下撞在了什麼東西上,腦殼裏頓時迴盪起沉重的悶響,眼前浮起了一片金星。

    “你什麼毛病?”啞嗓子微微提高了一點,驚奇地問道:“你有創傷應激症嗎?”

    什麼?

    林三酒按住自己火燒火燎的後腦勺,視野總算清晰了起來。一個肥肥大大的黑皮膚婦女,渾身籠在一裘水紅色、鑲着金絲線的紗裙裏;她粗大的黑辮子甩在高聳的胸脯上,油亮油亮地泛着光。

    黑皮膚婦女此時正弓腰探着頭,上下打量她,厚嘴脣不高興地往下耷拉着;一張口,那個低沉嘶啞的嗓音就伴着一股菸葉氣味撲了出來:“問你呢,你怎麼進來的?”

    林三酒沒有回答,先四下打量了一圈。

    她此時正半跪半坐在一間狹窄侷促的白泥小屋裏,天花板與地板之間的距離,可能還容不下一個十歲的孩子。枕頭和被單卷在一邊,丟在榻榻米地板角落裏,除此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她不得不低下頭,蜷起身子,因爲另外半個房間被那黑皮膚婦女鼓脹脹地擠滿了,好像馬上要把這間白泥小屋脹裂開。

    “我……我在什麼地方?”林三酒人高腿長,稍微一動,四肢就在周圍牆壁上磕了好幾下。“你是誰?”

    穿着華麗紗裙的黑皮膚婦女頓時垮下了臉。

    她晃了晃手裏一根短竹竿——剛纔想必就是它戳了林三酒好幾下——圓滾滾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靈活勁兒從房間裏抽了出去,彷彿一隻胖水獺鑽出了洞,頓時露出了一個比她身體窄多了的門框。她在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低聲罵了一句:“踩屎了,又來一個嗑|藥的。”

    “什麼?”林三酒忙爬到門邊,“等等,我沒有嗑|藥——還能嗑|藥?嗑什麼藥?算了,我是說,我剛剛纔傳送到這個世界……這裏是碧落黃泉對吧?”

    當時禮包堅持要將她送來十二界,她就順水推舟地選擇了碧落黃泉;畢竟在十二界裏打聽過消息以後再去竹子林,確實更保險一些——僅僅是意識一明一暗之間,就已經身處另一個天地。

    那黑皮膚婦女聞言頓了頓,忽然又彎下腰,堵住小屋門口,一雙睫毛長長的烏黑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半秒。

    “那是我誤會了,”她終於笑開了,劣質菸草的霧氣從猩紅嘴脣裏瀰漫出來:“對,這兒就是碧落黃泉。你可真懂得挑地方,是個運氣好的傢伙。”

    林三酒滿腹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啊?”了一聲。

    黑皮膚婦女使勁拍了拍門框,滿臉笑容:“傳送嘛,你也知道的,萬一傳送的地點不好,那可真是連一個明白死也撈不上。尤其是傳送進我們黃泉區裏的,就更危險了。這兒前幾年開通了地上列車,就鬧過這樣的事情……好端端地,原本沒有人的軌道上突然傳送來了一個倒黴鬼,結果一眨眼的工夫,一列車呼地開過來,那個可憐人連眼睛都沒睜開,砰一聲就給撞死了。你說,你傳送得是不是很好?”

    瞧她的模樣,好像林三酒沒有在睜眼之前被撞死,全是這個黑皮膚婦女的功勞似的。

    “我傳送的又是一個什麼地方?”

    她咳嗽了一聲,將手指間夾的紙卷又湊近脣邊,使勁嘬了一口,腮幫子都陷了下去。等這口煙化入了她的五臟六腑,黑皮膚婦女才咧嘴一笑,伸出一條圓滾滾、套着不知多少金環的胳膊:“小店是‘喪家之犬’膠囊旅館,我是這兒的老闆達麗。”

    起這種名字,真的會有客人來住嗎?

    林三酒低下眼睛,看了看那隻手。

    對方不像是要握手的樣子,因爲那隻手掌平平地在她面前攤開,大戒指、紅絲繩、掌紋……都清清楚楚。

    她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喪家之犬”的老闆就有點不耐煩了,晃了晃她胖乎乎的手:“嗯?”

    “什麼?”林三酒茫然地問道。

    達麗一翻眼皮,一雙比常人大了兩圈的眼睛圓凸出來:“你用了我的房間,難道不得交房費?”

    “我就傳送一下,幾秒就……”林三酒說到一半,就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看達麗的樣子,不從她身上收點房費,大概是不會輕易讓她離開旅館的:“多少錢?”

    “明碼實價,你用什麼錢幣付賬?”達麗又笑了,“紅晶呀?不貴,住24小時,只要兩個中型的就夠。”

    這個價格,似乎在十二界裏不算低了。

    達麗扔掉菸頭,高高興興地接過兩根中晶,“當”地輕輕敲了一下,小心收進了腰間袋子裏。這位老闆倒是挺公平,一邊從門口讓開,一邊囑咐道:“現在才上午十點鐘,你還可以繼續住到明天這個時候。”

    林三酒貓着腰從那個狗洞一樣的門裏鑽了出來,一腳踏進了走廊。真不愧是膠囊旅館,出了房間也是一樣的侷促擁擠:橫平豎直的白泥牆壁,在這個三四米高、數百平大的空間裏,隔出了許多條通道;每一面牆壁上,都零零落落、高高低低地遍佈着小小房門——只不過房間分佈得十分隨心所欲,這兒擠了兩三扇門,那兒又一扇都沒有,好像規劃房間的人當時喝醉了。

    遠遠地,有個男進化者叼着牙刷從走廊盡頭晃了過去;附近某扇房門後隱隱傳出了一陣音樂聲,聽歌人的跟唱完全走了調;還有一個女孩子,從高處一間房門裏探出頭,正在嬌聲懇求她的朋友去給她買一個什麼東西。

    不管經歷了怎麼樣的災變與艱辛,好像只需一個火花般的機會,人類就能再次紮根重生,順着命運的狹窄縫隙欣欣向榮。

    如果女媧在這兒,一定會說“越不受歡迎的東西,就越趕不走”吧。

    林三酒望着旅店裏各色人等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轉頭一看,發現達麗早踱步走遠了;她忙幾步跟了上去,叫了一聲:“老闆!”

    “怎麼?”圓滾滾的黑皮膚婦女轉過身問道,手上還拿着一個不知從哪兒掏出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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