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箭頭的黃色,我還發現有其他東西。”皮娜的小手電從那一線黃色倒影上移開,指向了對面。“你們仔細看,在那一大堆辦公桌和椅子之間,有一張辦公桌下面,就畫着那個黃色箭頭。”
林三酒簡直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就算有人指路,她都是好不容易纔看清楚的。畫着箭頭的辦公桌,離地面足足有兩米高,坐在一堆看起來就不穩當的傢俱上,但既然有了路,剩下的就不難了——她把一旁的雜物收起來清掉,開出一條小路,在走到箭頭旁邊的位置以後,幾人踩着搖搖欲墜的傢俱堆爬上去,一個接一個地鑽進了黑漆漆的辦公桌底下。
“我這輩子,就從來沒有走過這麼討厭的路,”最後一個爬上來的潘翠,嘆息着說。
皮娜的觀察力好,就由她打頭;林三酒緊跟其後,一邊不斷用【意識力掃描】一遍遍提防警戒着,一邊按照皮娜的指示,像地鼠挖洞一樣,在無數雜物裏清出一條顫顫巍巍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樓下屍體都被打碎了,不能再跟上來了,附近除了她們三人不斷撞上各種物件、或者一腳踩掉什麼東西之外,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要在堆積上了半空的各種雜物之間,緩慢小心地爬到她身邊,實在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林三酒在差點從幾臺電腦主機之間滑下去以後,這才終於看見了——隔着無數影影綽綽的辦公用具,離她們不遠處是一塊巨大的落地窗,確實連着一個寬陽臺。
她們看見的不僅僅是一個陽臺:在陽臺對面,是另一棟商住樓;此刻站在一處玻璃幕牆前的,正是林三酒還以爲從此分道揚鑣、再也不會見到的塔斯克和加嘉田。
加嘉田緊貼着窗戶,看起來十分興奮,正使勁朝她們的方向揮着手;不知道是哪一扇窗戶開了,他的叫聲在寂靜的高樓之間撞擊迴盪着,比往常響了許多,連辦公室裏幾人也能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大概——“喂,皮娜,伱們原來在那啊!我們好像是往同一個方向去的,下一段路再碰頭吧!”
林三酒一動不動地看着對面樓裏的人影。這一幕有什麼地方錯了,她心想,有一個很大的不對勁……
“我們等於是被埋在傢俱堆裏的,”潘翠喘息着說,“他怎麼能看見我們?”
“不,他看着的不是我們。”皮娜用小小的聲音,說:“他看着的是我們下方……是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