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236 電梯?
    將門一直拉住,還真有點兒難度。

    準確來說,比方她用上了一分的意識力,這一分意識力其實不能像口香糖的質地一樣不斷拉伸。爲了讓它達到能拉伸的效果,林三酒必須把原本是它體積的“容量”,改塑爲長度;等到這一分意識力已經像陶泥一樣被她捏得極長極細了的時候,再加上第二分的意識力,繼續捏它。這是一個必須持續投注精力的過程,若是她一旦分了心,在沒有捏塑意識力的時候爬了兩節臺階,掛在門上的那一頭就要被拽下來了。

    雖然會是會,但她不熟悉這個方法,自然有點費勁,有時還不得不停下來理一理。好幾次一擡頭的時候,她發現前方三個人早就爬遠了;波西米亞掏出來給衆人照亮的那幾條游魚,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光團,高懸在昏暗狹窄的樓梯道上。

    在這麼又窄又暗的地方單列前進,還真的很容易混進人,或者少個人;等再次趕上去之後,林三酒在人偶師身外幾米遠慢了下來,暗自吁了口氣。

    樓梯和兩側牆壁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彷彿飢渴了不知多久的無數張嘴,將他們發出的所有響動都給迅速吞嚥了下去;別說腳步聲了,有時走在最前頭的波西米亞說一句什麼,居然不等她聽清楚,詞句就散盡了——比如說,現在。

    “……什麼?”她不得不擡起頭大聲喊了一句,朦朧的光線下,前方能看清的只有人偶師漆黑沉默的後背,和更高處兩個時閃時沒的影子。“誰說話了?是波西米亞麼?”

    “我說的,”波西米亞擡高嗓門,又喊了一次:“前面臺階更陡了,而且又變窄了!還真會省工料錢!”

    越走越窄、越走越陡的臺階,就是他們不能緊緊挨在一起往上爬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當然是人偶師。

    “你的魚多拿出來幾條吧,”林三酒應道,“我回頭都看不出去多遠了。”

    “你有意識力啊,如果有人硬推門進來,你第一個就發現了,有什麼必要回頭看,”波西米亞隔着兩個人還不忘與她打嘴架,“你以爲我的游魚是可以無限用的啊——”

    話沒說完,林三酒忽然感到眼前驀地昏黑了下來;光魚一甩尾就從她頭上游遠了,與其他幾條光魚一起,都已經迅速遊向了隊伍的最前方——不等她出聲,先聽見了波西米亞一驚之下的喝問:“什麼人!”

    幾人全住了腳步。

    “……誒?”

    林三酒模模糊糊地聽見波西米亞又發出了一句疑問,還看見側立在牆邊、屬於前任警衛的影子,正伸長了脖子往前張望——他最乖覺,路上每次一停下來,都會立刻將後背緊貼在牆壁上,給人偶師空出個戰鬥空間來。

    “奇怪,”過了兩秒,波西米亞終於回頭喊道,“這裏有個死人!”

    “真、真死了嗎?”前任警衛顫巍巍地問。

    真死假死,讓她摸一下就知道了。林三酒一邊喊着“讓讓”,一邊從人偶師身邊擠了過去,還不能忘記繼續給意識力“塑形”,好不容易纔來到了波西米亞身下一節臺階處;因爲空間太窄了,前任警衛踉蹌幾下,險些沒有站穩。

    爲了爬樓梯的時候不踩裙子,波西米亞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套頭衫和短褲,彷彿突然換了一個時代。“你看,”她一指,“嚇我一跳。”

    一個男人的身體,就像蛇一樣從臺階上蔓延下來,頭倒在離她們最近的臺階上,正仰面盯着二人。他顯然才死了沒有多久,屍斑程度不嚴重,只是因爲頭在最下方,血液都沉到了臉上,皮膚上浮起了塊塊青紅。【扁平世界】第二日的轉化卡片限額還沒有用過,此時林三酒在他額頭上一碰,那屍體果然就順利變成了一張卡片。

    【死因不明的屍體】

    又是一具在路上撿到的屍體。

    “這人怎麼會死在這兒?”波西米亞喃喃自語地說。

    “是……是之前要硬擠進電梯的人吧?”前任警衛猜測道,“如果上一批出院玩家快走到頭的時候,他才急急忙忙趕進來,那麼前面的人坐電梯走了,後面NPC把門一鎖,他就出不去了。”

    波西米亞打了個冷戰:“就這麼……被活活困死在樓梯道里了?那就說明,上一次有人出院是很久以前?還是說,樓梯道里本身有危險?”

    “我也說不好,”前任警衛撓了撓頭,自己也有點兒迷惑:“真是……這個部分我怎麼沒在攻略裏看過呢?”

    現在他與己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林三酒倒不覺得他在故意隱瞞情況,點點頭:“既然是死人,那就無所謂,繼續走吧。”

    “把死人扔了。”人偶師冷冷地說。他站在最下方,身影凝沉成了一片比昏暗更暗的漆黑:“你是撿破爛的嗎?”

    林三酒剛要問一句爲什麼,立刻反應了過來。NPC說過,電梯運行時只要有多一個在場的人,他們就會被取消資格,可沒說那第五個人是活人還是死人——人偶師能早早考慮到這一點,肯定是因爲他已經想過要把什麼人變成人偶了吧?

    還真是走哪兒都不忘了老本行。

    她回到隊伍最後,解除了屍體的卡片化,以空着的單手在他身上胡亂搜了搜,見沒有什麼東西,這才伸手將他一掀,讓屍體骨碌碌地一路滾下了樓梯——不論是影子還是聲音,都被黑暗中無限綿延下去的樓梯道給一口吞沒了。

    “抱歉,”她小聲說,轉頭跟上隊伍。

    前方三人的腳步聲、呼吸聲、衣料摩擦聲……都被樓梯道給吸收得一乾二淨;林三酒要是不擡頭看,只怕還會以爲自己正一個人孤零零地爬這道漫長得沒有盡頭的樓梯。身後被她拋下的長長樓梯浸沒在黑暗裏,望着一行四人,一聲不出。

    她有好幾次,甚至覺得十分肯定,自己只要一轉身,就能看見剛纔那具死屍正悄無聲息、四肢着地爬上來;但是每一次,自然都只是她的神經過敏罷了——身後樓梯道里除了空蕩蕩的黑暗,和自己一行人在灰塵中留下的凌亂腳印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那個,大人?”在她不斷回頭望下看的時候,前方波西米亞忽然叫了一聲,“您……您覺得,這樓梯道里,只有我們四個人嗎?”

    前方的人偶師依舊保持着與剛纔一樣的行動姿勢,連頭也沒回;沒見他怎麼查看四周,半秒之後,她卻聽見那個熟悉的陰沉嗓音被送到了自己耳邊:“……你跟緊點,你是把小腦押醫院裏了嗎?”

    林三酒一怔。她一進來的時候,就被人偶師嫌距離太近,而不得不退下去好幾米;自那以後,她一直保持着同樣距離——他現在忽然要她跟近一些,莫非是因爲他覺得這個地方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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