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1238 捉蟲
    留給林三酒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區區半秒了。

    在電梯門即將合攏的時候,她總算及時將拳套探入了電梯門之間,幾乎是剛一伸進去,兩側門就“咣噹”一下,在金屬拳套上沉沉地撞出了悶響。她不知道這個副本電梯門是不是也和平常電梯一樣,在遇見阻攔關不上門的時候會重新打開,只能急忙叫道:“快出來!那人不是我!”

    其實乍一見門口多了個同伴,不必她喊,裏面的人也肯定要出來的。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停下電梯,趕緊全部退出來,不要讓電梯有一個開始運行上升的機會。

    果然,林三酒在外頭的話音還沒落,她就聽見了前任警衛一個勁兒拼命按鍵時的喃喃自語:“怎麼還不打開,快開快開……”伴隨着他手指下的噠噠響聲,電梯門總算從她的金屬拳套上鬆開了嘴。林三酒一激靈,急忙叫道:“人偶師,你快抓住另一個我,不論如何,別讓他跑——”

    這句話快要說完的時候,電梯門正好張開了足夠寬的空隙,緊貼在門側的波西米亞和前任警衛趕緊一塊兒擠了出來;林三酒向他們身後擡眼一看,最後一個字就被卡在了喉嚨裏。

    她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的話,她現在怎麼能看見……人偶師被自己死死抓住了脖子,一動也不能動的景象?

    那個頂着同樣一張林三酒面孔的人,居然在剛纔須臾之間,輕輕鬆鬆一伸手,就捏住了人偶師的衣領。儘管被抓住的只是衣領,但後者在他的控制之下,甚至連瘦弱單薄的身體也軟軟垂了下去,被“林三酒”一步一步地慢慢拖出了電梯,彷彿忽然成了一條死了很久的魚。

    “大……大人?”波西米亞幾乎帶上了哭腔,隨着那個“林三酒”的步子,她也在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她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連人偶師都敵不過對方一伸手的話,他們不如干脆放棄出院還痛快點。

    “林三酒”微微地擡起了眼皮。

    在他的目光掃過幾個人的時候,他雙腳也已站在了電梯之外;正是在同一個瞬間,林三酒猛地一震,彷彿腦海裏被一道白光打了過去。

    ……這個混進來的人,爲什麼要走出電梯呢?

    他的目標就是要混入電梯、離開醫院,雖然在關鍵時刻被發現了,但是他戰力如此之高,只要一把將人偶師扔出來,關門上升就行了,何必費工夫抓人再走出來?更何況,他既然能連氣都不喘地一下子就制住人偶師,爲什麼不一開始就——

    “是他!”這一聲喊,登時從林三酒喉嚨裏竄了出來,她趕忙一指被死死抓住脖子的“人偶師”,叫道:“這個人才是混進來的那個傢伙,他不是人偶師!”

    那個“林三酒”聞言微微一皺眉頭——奇妙的是,卻只有一邊臉上的眉毛皺了起來。他的目光在幾人四周掃了幾下,好像找不着焦點一般:“……什麼?”

    話一出口,就再也沒有疑問了。

    混進來的人能製造“立體照片”般的假象放在空間裏,而且看樣子也能在人體表面裹上一層“照片”。但他僞裝出了形象,卻不能僞裝說話的聲音——此時林三酒聽着人偶師陰鷙低沉的嗓音從自己的嘴脣裏吐出來,感覺實在像是這個世界的齒輪有什麼地方錯位了一樣。

    要解釋的話,那一時半會可解釋不清了,更何況她自己也需要理一理腦子裏紛紛雜雜的念頭。好幾個話頭,正同時從林三酒嘴裏往外冒:“你先別鬆手,抓着他走出來……不,我當然不是在命令你……你現在不是你,那個,我的意思是,我們看你是我的樣子……等等,你看不見嗎?你看不到自己抓到的人是什麼樣子的嗎?”

    由於一時間思緒太亂,她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頂着一臉“林三酒”的人偶師依然皺着半邊眉毛,低聲反問道:“……你什麼意思?這裏難道有光?”

    雖然談不上多亮,但這大廳裏的照明,也足以能讓人看清身旁環境了。林三酒聞言一怔,後背上條件反射式地炸開了一層冷汗:人偶師的視力呢?

    “大人……您的眼睛……”波西米亞小聲地說了半句,說不下去了。

    不可能。

    瞧那個混進來的人如今一副死魚樣子,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武力,能夠叫人偶師在不知不覺之間丟掉視力。林三酒覺得自己像個落水的人,在茫然無望地搜尋任何一個能叫她緊緊抓住的根據——

    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波西米亞忙轉頭問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來不及回答,林三酒幾步走上去,手上已經多了一條毛巾。剛纔離得遠還看不大出來,直到等她站在“林三酒”面前時,才發現由於身高差異,那張“林三酒”照片被稍稍拉長了一些,這才完整地包裹住了人偶師。

    “我現在要用毛巾碰你的肩膀一下,”

    她先打了聲招呼,這才匆匆在對方身上一抹;那張被裹在他身上的“林三酒”照片,果然立刻被【扁平世界】給吸了下來,露出了底下人偶師蒼白消瘦、仍微微有些怔忪的面孔。

    居然連人偶師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不知不覺地就被包裹上了一層照片……身上察覺不到的話,那麼想來眼珠也一樣察覺不到吧?只要在眼珠上罩上一層漆黑“照片”,那麼人偶師就會誤以爲這個地方沒有光,自然也看不見身旁另一個自己。

    “你低頭,”她輕聲吩咐了一句,又叫出了一張小小的絲絹手帕。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因爲禮包有時會用,她這一輩子都壓根不會往卡片庫裏收。“我接下來要用手帕碰一下你的眼珠……會有點難受,但是你別亂動,而且要抓緊了這個混進來的人,行嗎?”

    在她包裹着絲絹手帕的指尖下,人偶師漫無焦點的眼珠微微一轉,漆黑從蒼白裏割了過去,彷彿能叫人聽見黑白摩擦時的乾澀響聲。不論何時看他,總覺得他好像是個撐着軀殼行走的死魂,只是尚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多時了。

    “……嗯。”人偶師從鼻子裏微微應了一聲,竟然一句話也沒嘲諷回來,配合得叫人喫驚。

    看了看他手上仍舊像一條死魚似的人,不像是有任何反抗逃脫能力的樣子,林三酒這才微微放下了心。就在她的手指即將探進人偶師的上下睫毛之間時,波西米亞從她身後忽然驚叫了一聲——這一叫,差點沒讓她把手指捅進他的眼睛裏去。

    “意識力!”

    波西米亞彷彿突然被燙了屁|股一樣跳起來,直直地衝了上來,一巴掌拍在林三酒肩膀上,腳下不停地朝已經合上門的電梯衝了過去:“快,快過來,意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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