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820 塔防遊戲(2)
    在踢上那東西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肩膀好像被什麼給碰了一下。

    在重重翻滾的鉛灰色煙霧中,想看清楚眼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林三酒急急地剎住腳,朝旁邊猛退了兩步,一擰頭,卻發現自己肩膀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現在開着“純觸”,如果有墮落種接近她,她一定早就發覺了。

    林三酒一邊流淚,一邊捂着口鼻,一邊想要繞過她剛纔踢上的東西繼續往前跑——然而緊接着,她就聽見自己前方接二連三地響起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從聲音上判斷,至少有三四個櫥窗都同時打開了,還沒有算上她身後的一排櫥窗,以及從後頭追上來的東西。

    走廊裏的新風系統轟然嗡鳴起來,氣流盤旋着,開始一絲絲地從空中抽走煙霧。只是一時之間,眼前浮動的霧氣仍舊又濃又厚,彷彿空氣裏飄的都是一塊塊濃痰。在喘息聲、擠壓聲、嘶叫聲、咯咯輕笑聲裏,霧氣中隱隱約約、遠遠近近地晃動着重重黑影。

    現在要繞過前方地上的那個東西,已經不現實了。

    林三酒立刻將後背靠緊牆壁,長長的教鞭驀地從手指中滑了下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與霧氣一起模糊了她的視野;她半眯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昏花,只好藉由“純觸”來感受身邊的動靜。

    不過往好處想,既然她什麼都看不見,那麼Bliss想來也是一樣被煙霧遮蔽了目力——只要她還是一個人的話。

    不遠處的地上,一個窸窸窣窣的低微響聲正一點點接近了她的方向,像是一個沉重的人體在地上拖拽時,所穿衣服發出的摩擦聲。身後什麼東西擊打地板的一陣“噠噠”響聲穿透了霧氣,而它的影子卻仍舊埋在深霧裏。前方灰霧之中,一個影子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一會兒看得出肩膀與腦袋,一會兒又像是一塊被吐出來的口香糖,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形狀。它們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正朝林三酒一步一步地摸索過來。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不斷地往下淌;但最難受的,還是她胸膛中忍也忍不住的嗆咳之意,彷彿要撕裂她的氣管似的,甚至憋得血液都一陣陣衝上了頭——然而她一旦咳嗽出聲,Bliss立刻就會知道她的立足之處。如果她打開了前方更多的櫥窗,那林三酒連在戰鬥中掙扎前進都困難了。

    血液劇烈地衝刷着耳鼓,聲音微微地影響了“純觸”的靈敏性;直到腳邊霧氣裏慢慢爬近了一個人的時候,林三酒才後知後覺地一驚,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手中教鞭“啪”地一聲甩了上去。

    當她感到自己的胳膊上又被碰了一下的同時,教鞭上也傳來了信息;林三酒猛一擰身,還是什麼也沒看見——“……擁有卡片式能力或爆破類能力,以及體能和反射速度上的強大優勢。注意不要與她發生近戰,選擇遠程攻擊……”

    在視野模糊的時候,【因材施教】竟也能夠將信息直接傳送進她的眼底。

    只不過……這個戰力描述怎麼讓她覺得這麼熟悉?

    林三酒抹了一把眼淚,勉強睜開一雙紅腫刺痛的眼睛,在霧氣中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她自己的臉。

    同樣線條堅硬清冷的一張臉,同樣一頭短短的、亂七八糟的頭髮,以及同樣一雙琥珀色眼睛;不同的是,另一個“她自己”現在正趴伏在地上,一雙手臂拖拽着被裹在襤褸衣衫裏的身體,一點點地往前爬。

    剛纔那一陣沙沙的摩擦聲,顯然就是地上這個“林三酒”發出的。

    透過翻滾浮動的灰霧,林三酒勉強能看清楚“她自己”扭曲空洞的神情:她的下巴空空地掉下來,大張着的嘴成了一個黑洞;琥珀色的眼珠凸在眼眶外,就像是一具被人掏空了腦子後又活過來的屍體。

    任誰見到自己這副模樣,恐怕都沒法完全鎮靜下來。林三酒急退幾步,手中已經叫出了一條【毛巾】——這條普普通通的酒店毛巾,在神之愛裏附着上了【神力攻擊】——剛一將毛巾握在手裏,不等將它甩出去,那一陣“噠噠”的響聲就衝近了她的背後。

    林三酒顧不上那個“自己”了,急急一擰身,只見一個黑影從灰霧裏破浪而出,轉眼間就已經撲至她的上方;當一張印着黑白花紋的長臉驀然裂成兩半的時候,她也掄圓了毛巾一甩,被【神力攻擊】浸泡着的毛巾頓時重重地砸進了斑馬馬嘴裏,將它遠遠地砸了出去。

    馬嘴深深地被砸開了,一路往後飛快地裂開,馬頸、胸膛、身軀都像一張紙似的被撕開了,露出了一片黑幽幽的深洞。它顯然是跑得最快的一匹斑馬,身後還有兩三匹它的弟兄,眼看着已經快要衝近了;林三酒正要轉身衝向另一頭,卻發現自己腳下又被那一個“林三酒”給攔住了去路。

    那一個“林三酒”嘶嘶地喘息着,低叫着,在她腳邊張大了嘴,隱約還能看見她喉嚨眼兒裏翻滾着的什麼白色東西。

    心念一動,林三酒手裏又叫出了一條毛巾——就在她正要朝那張嘴砸下去的時候,她身前身後兩個櫥窗玻璃忽然同時“嘩啦”一聲碎了,稀薄了一些的霧氣頓時撲進了那一個展示格里,將裏頭慢慢往外走的居民塗抹成了一片模糊黑影。

    “糟了,”她低低罵了一聲,與這兩個字一起滑出喉嚨的,還有終於再也不受控制了的一陣咳嗽。

    剛纔那匹斑馬顯然把她的位置暴露了,Bliss纔會這麼精準地打開了她身邊的兩個櫥窗。一旦Bliss知道了她的所在,那麼煙霧不就只成了自己一個人的障礙了嗎?

    林三酒暗罵一句,伸手抹了一把身上的玻璃碎片——然而她在胳膊上一劃,卻不由一愣。

    剛纔玻璃碎裂時,她分明感到了手臂上被扎着時的微微刺痛;然而此時低頭一看,她纔想起來自己今天穿的是一件長袖男裝,而不是往常常穿的工字背心了。

    那怎麼還會疼……?

    林三酒低頭一看,恰好在地上另一個“自己”的胳膊上捕捉到了幾點碎碎的反光。

    一道電光般的恍然瞬間劃過了她的腦海。

    這個東西模仿成目標的樣子以後,能夠把它受的傷害轉移到目標的身上去!

    “噠噠”聲又一次清晰地接近了她,她回頭一看,發現不止是另外兩三匹斑馬已經靠近了,連剛纔被撕裂成兩半的那一匹,也搖搖晃晃地重新粘合站了起來。她現在連碰也不敢碰着地上那一個生物了,小心地側身繞了半個圈,從它身上一躍而過,拔腿就朝走廊另一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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