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學霸終結者 >第三十八章 青青子衿
    沒有依靠化妝師,而是親自動手,花兩小時精心化妝、巧妙地用陰影妝把瓜子臉的下巴修得更錐子一些。換上一襲高腰典雅的連衣長裙,素黑底色、純白內襯翻領那種。

    “這樣子,應該比君君姐漂亮了吧”放下化妝粉刷的那一瞬間,權寶兒心中重重地墜了一下,如是安慰自己。錐子臉其實有些俗氣,但是那些動刀子動得多的同行都有一張錐子臉,寶兒在患得患失之間,也不免有些動搖。

    她是豪爽灑脫的性情,從來沒這樣不自信過,此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編了三五次短信,最長的一次寫了數百字,最後還是全部刪掉。只留下30字,發送。

    “不去紅白歌會了,下週直接回美國,經紀公司的事兒有眉目。”

    不出意外,顧莫傑很快回信了:“也好,你是該歇歇。今天有出去玩麼要保姆車就給小茹姐電話,她會安排的。”

    “沒,就江南會宅着。你不放年假麼,還在忙”

    “臨時有事兒,前幾天年會太轟動,突然就有個動漫公司上門求收購。還有幾家拉斯維加斯的秀場問我們買舞臺技術使用授權。都是原先沒遇到過的生意,所以我親自聊了聊。”

    “那已經忙完了晚上一起”

    “好。”

    年末的錢塘,路上車不多。顧莫傑又沒時間約束,下午3點多就早早離開了公司,驅車趕到江南會。輕車熟路地上樓,把侍女都遣開。

    儘管已經和權寶兒很熟了,但是顧莫傑依然被今天的第一眼所驚豔。在不能p圖的前提下,他還沒見過寶兒有如此典雅綽約的一面。年會那一晚,穿羽衣演天使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兩人之間沒什麼好客套的,相視一笑,佈下餚饌酒水,對坐而酌。

    權寶兒給兩人的杯子都斟滿托斯卡納紅酒:“歐巴,說心裏話,能這麼快搞定caa,還是多虧了你捧我。我也算看清了,光靠我自己的實力,只怕沒個半年別想讓好萊塢頂級發行商給我發唱片這杯就算是慶祝加感謝,我先幹了。”

    “好,你能順利,我也替你高興。”顧莫傑沒有猶豫,一口就把三兩一杯的紅酒乾了,“其實,你剛去的時候,我就料到了,好萊塢不好混的。怕打擊你信心,當時沒敢說。現在你能自己體會到差距,那就最好。中日韓的音樂原創能力,和英法語的文明是有天然差距。”

    寶兒的酒量在妹子當中還算是很不錯的,不過和顧莫傑相比也就伯仲之間。三兩紅酒下肚,臉色便泛起一絲酡紅。她抿嘴一笑:“你這算是逆向民族主義要是讓中國的鍵盤俠們聽到你這種自我貶低,說不定又要起鬨了。”

    “客觀條件擺在那兒,實話實說麼。我對民族主義的態度,一貫是師夷長技以制夷。有些東西,換個人我還不和她聊說了她們也聽不懂。”

    “誰是夷呢”寶兒故作忿忿地瞪着眼,直到把顧莫傑瞪得眼神閃爍,她才恢復俏皮地問:“然後你就覺得我肯定能聽懂”

    顧莫傑微微一愣,自己也頗覺自嘲:剛纔好像真說錯話了,中國人在韓國人面前談“東夷”,怎麼都覺得彆扭。

    他莫名心慌地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是難得的、懂得多語種歌曲創作的人,應該有理解我後面這些話的積澱基礎。”

    寶兒正色道:“那倒要恭聆高論了。”

    顧莫傑吃了兩口雜果沙拉,侃侃而談:“這個問題,要從每種語言的音律潛力說起。漢語的字眼,無疑是天下所有語言裏最精粹的比如,古人的五言、七言的絕句、律詩,短短几十個音節,表達了多少信息量,多少意蘊。換成英法文的十四行詩,得寫成多累贅,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日語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漢語是世界上最適合作詩作詞、意境也最遼遠的語種。只不過,上帝開了一扇門的時候,都會關上一扇窗。單純靠文字就能傳達出來的意境太豐富了,古代漢人就不容易在配詞的音律上琢磨太多。所以宋詞每一個詞牌名,配一個曲調就夠了。要表達不同的內容,只要靠換詞就能解決,根本不必換曲子。

    後來爲什麼有元曲就因爲蒙元是蠻族入侵。崖山跳海,古韻斷絕,漢文的表意能力下降了,只能用曲調的多變來彌補。

    而古漢語傳入日韓後,產生的衍生品是什麼漢詩,和歌。詩,要用漢音讀。而和音只能用唱的,只能作歌,才能彌補單純閱讀時美感的缺失。”

    寶兒會心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單純讀起來越沒有美感的語言,就越需要音律去彌補,就像瞎子總是聽覺特別靈敏。日語讀起來不美,累贅,所以作曲的需求自然比漢語多,到了現代,哪怕西化了,還能出久石讓這樣的現代音樂創作大師。而現代漢語音樂發端的時候,往往還得先翻唱日系歌打基礎。

    而拉丁語系的語種,其實表意濃度不如漢語,但又比日語高,屬於比較中庸的語言。這樣的文明,既容易發展出詩人詞人,也容易發展出作曲家。好萊塢的競爭又激烈,自然百花齊放,牛人輩出。”

    顧莫傑愛撫地摸摸寶兒的秀髮:“很聰明,都能舉一反三了。”

    “我就是做這個的誒,當然感同身受了倒是歐巴這樣的圈外人,每每能說出這樣高屋建瓴的話,很讓我驚喜呢。有時候就覺得明明眼前有一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卻偏偏捅不破,然後你一下子就幫我捅破了。”寶兒噘着嘴,抿了口酒,繼續說道,

    寶兒噘着嘴,抿了口酒,繼續說道,

    “在日本創作這幾年,就感覺作詞越來越僵硬,那些不受束縛的創意,沒幾下就用光了。有時候爲了湊韻,還得付出詞不達意的代價,要麼就乾脆在歌詞最的時候插英文。到後來歌的質量完全就是靠曲子在撐你最熟的valenti、winterlove、聖誕快樂,都這樣,一到就插英文,否則詞都沒法寫。”

    寶兒的閒聊倒是讓顧莫傑頗感新奇,也深受啓發。他整理了一下對方的思路,自斟自飲的侃侃解答:

    “能體會到這一點,說明你已經厚積薄發了。相比之下,我倒像個紙上談兵的。你剛纔說的這種現象,其實理論上很好解釋,那是漢文的另一個精髓:情韻相得。

    紅樓夢看過吧薛寶釵看到林黛玉作詩,每每感慨太悲了,都是十四寒的韻,這說明什麼說明韻書裏面十四寒的字眼,往往都是傷逝悲慼的。同理,十三元、十五刪每個韻部都有自身的情境總結。就像現代漢語裏,ang韻母的字多表達昂揚壯闊,ingeng結尾的則是情思掙扎,an結尾的多是纏綿悱惻這就是情韻相得,而古音裏這種相得比現代漢語還要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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