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色生梟 >第三章 江上來匪
    衆人面面相覷,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這讀書人發了什麼神經,卻聽那讀書人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大聲道:“忠臣何至於此?滿門忠烈,爲何有此結果?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頓時便有人明白過來,只怕是這讀書人書時到某個故事,所以纔會突然間如此癲狂,有人心中已經暗想:“原來是個書呆子!”

    一名錦衣富賈已經戲謔問道:“你說的滿門忠烈是指何人?這天道又爲何不公?”

    讀書人邊哭邊道:“諸葛武侯一生忠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自不必說,其子諸葛瞻、其孫諸葛尚卻也都是忠良之臣,最終三代爲國而死……豈不讓人痛哉!”說到此處,用衣袖擦拭眼淚,一臉的悲傷。

    衆人都是心中譏笑,只覺得此人當真是愚不可及,爲楚歡解圍的黑衣大漢卻已經冷笑道:“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纔是盡忠職守,理所當然之事。若不如此,又何談忠義?”隨即冷哼一聲,道:“只不過後主昏庸,盡忠庸主,諸葛父子卻是死的不值!”

    讀書人臉上頓時變了顏色,他豁然站起,擡手指着黑衣大漢,面紅耳赤道:“你……你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人臣盡忠,怎會不值?”

    黑衣大漢冷笑道:“若照你這樣說,西梁肖天問自然也是大大的忠臣,他日肖天問若是死在我大秦鐵騎之手,你是否也會如此痛哭?”

    讀書人頓時語塞,臉色忽白忽紅,難至極,半晌才道:“肖天問乃是大奸之輩,怎能……怎能是忠臣?”

    黑衣大漢冷冷道:“對我大秦而言,肖天問自然是大奸之徒,可是對西梁國君而言,肖天問可是一生盡忠。西梁若不是因爲肖天問的存在,二十多年前就敗在我大秦鐵騎之手,又何來今日之禍患?”

    他話聲剛落,旁邊便有一人道:“我最近剛剛聽說,西梁人害死了風將軍,出兵我大秦關西道,連破我大秦三州之地,生靈塗炭,百姓死傷無數……!”說到這裏,嘆氣道:“風將軍一死,還有誰能夠坐鎮關西抵擋西梁兵?”

    大秦帝國天下總設十六道,每一道下面管領數州,州下設縣,實行道、州、縣三級行政制度,而總督衙門所在州,則直接稱府。

    雲山府隸屬於南山道,南山道下轄八州,而云山府乃是其中一州,因總督衙門就設在雲山州,所以直接稱呼爲雲山府。

    這關西道地處西北,一直是抵擋西梁國進攻的最前線。

    此人一說,船上的人們神色都有些黯然,雖然關西道距離他們還是頗爲遙遠,但是關西風將軍之死卻已經傳遍開來。

    大秦百姓,少有不知風將軍名號者,這些年來,風將軍坐鎮關西,屢次瓦解西梁人的進攻,世人都知道,關西有風將軍在,西梁人便難以東進一步。

    但是就在不久前,卻有傳言在民間流傳,大秦西北支柱風將軍被西梁人設計所害,非但風將軍身死,就連他手底下名動天下的十三太保也俱都遇害。

    噩訊傳開,大秦朝野俱驚。

    ……

    夕陽已落,天地間已經昏暗起來,纜繩舢板已經收起,潘船主帶着船上的十一名水手到得船頭,很鄭重地拜了三拜,然後取出十枚銅錢,一枚一枚地扔進了江中。

    這是出船之前的規矩,十枚銅錢用來孝敬水神,用以祈求水神保佑一路上平安無事。

    楓林渡的客船分爲兩種,一種是往北上,目的地是最終到達滄州,而另一種則是南下,目的地則是雲山府,涇河自北部滄州開始,自北向南蜿蜒曲折,長達近四百里地。

    一聲吆喝響起:“開船了!”這艘船立時便開始揚帆,此時正值順風,客船很快就離開了碼頭,在秋風之中,南下雲山府。

    因爲提及風將軍之死,船艙內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許久之後,才聽一名商賈輕嘆道:“風將軍一死,西梁人只怕還會繼續緊逼,朝廷自然也要對西梁用兵……官府一定會增加賦稅,咱們這些人少不得又要大出血了!”

    他這話一說,艙內便有數人臉色難起來。

    朝廷徵稅,老百姓的日子自然會困苦,而這些家資殷實的商人,就更是官府徵稅的重點對象,這幾年來,朝廷時不時地加徵賦稅,全國各道的商人苦不堪言。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也都是意興索然,都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不少人已經緊了緊衣裳,靠着船板開始睡覺。

    楚歡也斜靠在角落處,那老者卻似乎滿腹心事,艙內一時顯得十分的寂靜。

    客船順風向南,不過行出十多裏地,兩岸便高山連綿,客船行於江上,兩邊高山就像獸牙,正將這客船吞食進口中。

    秋風蕭瑟,孤船在夜色中也顯得十分凋零。

    楚歡眯着眼睛,似睡未睡,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地聽到一陣奇怪的響動,睜開眼睛,艙中昏暗無比,若不是艙壁上掛了兩盞油燈,那是什麼都瞧不見,藉着昏暗的燈火,卻瞧見艙內諸人大都懷抱自己的包裹,都迷迷糊糊睡着,甚至有兩人還發出鼾聲來。

    身邊的老者也靠着艙壁睡着,倒是那名黑衣大漢卻坐起了身子來,似乎也聽聞到

    動靜,楚歡向他時,那黑衣大漢也正向楚歡。

    那黑衣大漢似乎也瞧出楚歡感覺到不對勁,輕輕推醒身邊的同伴,附耳對一名同伴說了兩句,隨即領着另一人小心翼翼從狹窄的空隙中走了過來,到得艙門邊上,了楚歡一眼,欲言又止,終是什麼也沒有說,領着自己那名同伴除了船艙。

    楚歡皺起眉頭來,凝神細聽,那聲音依然有一下沒一下地傳出,似乎是撞擊之聲,只是一時間到難以聽出聲音從何傳出。

    他拎起自己的包裹,也走出了船艙,到得艙外,只見那黑衣大漢和同伴正在甲板上低聲說着什麼,瞧見楚歡出來,黑衣大漢淡淡笑道:“閣下莫非也聽到什麼動靜?”

    楚歡含笑不語,卻見那黑衣大漢猛地抽出腰間佩刀,速度快極,那刀鋒眨眼間就對準了楚歡的咽喉,而黑衣大漢的同伴卻腳下迅速移動,眨眼間已經掠到了楚歡的身後。

    楚歡皺起眉頭,臉上卻無懼色,只是淡淡道:“這是何意?”

    黑衣大漢冷笑道:“閣下究竟是何來歷?”

    楚歡嘆了口氣,道:“我們雖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他的目光投向黑衣大漢身後,平靜道:“如果是我,這個時候只會想辦法對付即將到來的危險,而不是詢問他人的身份。”

    黑衣大漢眉頭皺起,他似乎也感覺到什麼,轉過頭,向江面望去,臉色頓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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