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色生梟 >第四十九章 瞎了眼
    楚歡此時靠近,卻是的分明,這大漢的皮膚極黑,虯髯茂盛,幾乎擋住半個臉,但是卻瞧得明白,這大漢的鼻子極高,額骨微微前凸,瞳孔也比普通人大上一些,漆黑的眸子如同夜空裏的星星一般,竟是隱隱透着一股子神威。

    這大漢陡然起來,怒目相視,若是一般人,只怕要被嚇住,楚歡卻是淡定自若,伸出手,手心託着兩塊梅花糕,微笑着,他既然知道這大漢是聾子,便不說話,但是這個動作傳遞的意思卻已經十分的明顯。

    虯髯大漢了楚歡手中的糕點一眼,怒色微微和緩,卻並不接受,只是重新躺下,用被褥矇住了頭,表現的十分怪異。

    黃複道:“楚兄弟,你不用理會他。這還是坊主前陣子在外面帶回來,他有些力氣,留在糧庫裏搬運糧食。聽說這傢伙沒有工錢,一日只給他三頓飯喫便好……只是這傢伙脾氣不好,誰靠近他,他都當成仇人一般待。”他先前直呼楚歡之名,此時楚歡送了他糕點,他便稱呼起兄弟來。

    楚歡微皺眉頭,盯着鼓起的被褥,若有所思。

    便在此時,外面已經傳來梆子聲,聽得有人已經叫道:“都歇下了,吹燈歇下了……!”

    黃復卻是找了一塊布巾將一塊糕點包起來,拿了另一塊,低聲道:“楚兄弟,滅了燈歇息吧!”

    楚歡收回糕點,回到牀邊,吹滅了燈火,這才上牀躺下,心裏卻兀自感到十分奇怪,方纔他清楚了虯髯大漢的面孔,只覺得那面孔和中原人頗有些不同,倒像是外邦人士,只不過不那麼明顯罷了。

    只不過這虯髯大漢的鬍鬚濃密,掩飾了大半張臉,如果不仔細,絕難出與中原人的不同之處。

    燈火熄滅,沒過多久,黃復和牛金便傳來鼾聲,顯然也是累極了。

    楚歡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也不知過了多久,隱隱聽到旁邊傳來很輕微的響動聲,他微睜開眼睛,身體卻不動,在昏暗之中,卻瞧見那虯髯大漢正從牀鋪上起身來,動作很小,如果不是楚歡的聽力極佳,那是很難發現身邊的異動。

    這虯髯大漢起身之後,輕步走到門邊,打開了門,出門之後,又十分小心地帶上了房門,隨即便沒了聲息。

    楚歡心中大感奇怪,他今日剛剛來到和盛泉,卻萬沒有想到碰上這等怪人,此時已經是深更半夜,卻也不知道這大漢究竟往哪裏去。

    心中又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多疑,那虯髯大漢也有可能是往茅房裏去。

    秋夜幽靜,院子裏早已經是死寂一片,和盛泉上下都已經在夢鄉之中,楚歡半睡半醒等了片刻,良久不見虯髯大漢回來,心下更是疑惑,確定那虯髯大漢絕不會是往茅房裏去。

    黃復和牛金睡得極沉,鼾聲大作。

    楚歡隨即苦笑,那虯髯大漢與自己毫無瓜葛,又何必去多管閒事,無論他想做什麼,與自己又有何干系?

    念及至此,便不再多想,沉沉睡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刺耳的梆子聲將楚歡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天色已經微微亮起來,黎明的一絲曙光從木板房唯一的一處窗戶灑射進來。

    黃復和牛金已經匆匆起來,院子裏也已經傳來嘈雜之聲,牛金向楚歡道:“楚兄弟,快些起來,你隨我去晾堂!”

    楚歡知道牛金也在晾堂做事,點了點頭,起身來,忽地想到什麼,轉頭去虯髯大漢的牀鋪,恰好瞧見虯髯大漢已經從牀上起來,正向門外走去。

    楚歡微微皺眉,想起昨夜之事,也不知道虯髯大漢是何時回來,如果不是自己昨夜親見,誰能知道這虯髯大漢半夜三更出去過。

    黃復和牛金此時已經往門外走,楚歡也跟了上去,出了門來,天色纔剛矇矇亮,但是院子裏卻已經是黑壓壓的滿是和盛泉的夥計,人流卻是往廚房那邊過去。

    楚歡跟在牛金身旁,也往廚房那邊過去,已經瞧見夥計們正排着隊,一個一個地從那廚房領取早點,而所謂的早點,卻只是兩個饅頭而已。

    廚房前擺放着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放着蒸籠,陳師傅站在一旁,小三子和另一名夥計則是向和盛泉的夥計們分發饅頭,夥計們拿到饅頭,一邊喫着一邊往作坊裏去。

    楚歡和牛金拿了饅頭,便也往作坊過去,跟着一羣人進了作坊之內,到的一處極爲寬空龐大的屋內,楚歡就聞到了沖鼻子的黴味,也瞧見這裏面東一堆西一堆堆滿了半熟的糧食。

    這是晾堂,也是整個作坊里人手最多的地方,共有將近四十人。

    剛進晾堂內,一名戴着帽子的中年人上前來,牛金已經向楚歡低聲道:“那是咱們晾堂的小作師,你喚他徐作師就是……記住,當着小作師的面,千萬別喊‘小作師’,那會讓人心裏不痛快。”

    楚歡點頭,心中卻是十分明白,這就好比後世的正副職,便是

    副職在身,卻也不希望別人稱呼職位時在前面加個“副”字。

    中年人揹負雙手上前來,打量楚歡兩眼,問道:“你就是楚歡?”

    “是!”楚歡點頭笑道:“楚歡見過徐作師!”

    徐作師微微頷首,招手將牛金喚過來,吩咐道:“你帶着他拌料!”也不多言,徑自離開。

    此時大夥兒都已經是將饅頭喫完,開始各就各位做事,牛金帶着楚歡到了一處糧食堆邊上,找了一把鐵鍬遞給楚歡,輕聲道:“你跟着我將這小麥料攪動,要將裏面的酒麴和料子攪勻稱了才成。”說完,拿着鐵鍬,率先示範起來。

    楚歡瞧見,只覺得牛金手裏的鐵鍬就是一個大鍋鏟一般,而那小麥堆則是放在鍋裏的要炒的菜,用那大鍋鏟翻來覆去炒勻。

    楚歡了幾下,便即明白,這事兒其實十分的簡單,也便幫着攪動起來,牛金已經輕聲道:“咱們和盛泉釀造的酒,頗有些不同。咱們這裏的是以小麥爲主的麥釀酒……你瞧這裏面也有玉米和高粱,但是份量極少!”擡手指了指不遠處另幾處,那邊的夥計也如這邊一樣在攪動熟糧堆,壓低聲音道:“那邊都是以高粱爲主,釀的是高粱酒……唔,那便是大麥酒……這糧食不同,配的酒麴也不同,出來的味道也是不盡相同……!”

    楚歡前世是調酒師,還真與酒類接觸極多,紅酒、白酒、黃酒……分門別類,他只要聞一聞,便能斷定出酒水的年份和品牌。

    白馬莊、木桐莊、希雅絲、羅曼麗康迪……威士忌、白蘭地、朗姆酒……茅臺、汾酒、五糧液……這些名詞對於楚歡來說,那是信手拈來,極爲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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