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青長吐一口氣,道:“楚兄弟,你因此事差點喪了性命,我若是隱瞞此事原委,心中有愧。如今既然將事情始末都告知於你,心中反倒是踏實下來。”他隨即一笑,道:“楚兄弟,這次你逢凶化吉,爲兄心中甚委,但是你受此委屈,爲兄也不會讓你白受。”想了一想,終於道:“楚兄弟,你今日便隨我一同去往府城,爲兄雖然沒有什麼能耐,但是在禁衛軍中給你謀個差事倒也不難……你手段了得,終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楚歡拱手笑道:“多謝衛大哥!”
“既然如此,你可有要收拾的東西?”衛天青以爲楚歡答應,而且這等美事,他也不會覺得楚歡會拒絕,笑道:“不過到了府城,爲兄定然會給你安排妥當,倒也不必收拾什麼。”
楚歡微笑道:“衛大哥,你若是因爲到小弟受委屈,所以以此爲補償,小弟是萬萬不敢領受的。”
衛天青一怔,隨即皺起眉頭,道:“楚兄弟,難道你不願意隨爲兄前往?”
他是禁衛軍統制,地位極高,既然開口要將楚歡帶過去安排進禁衛軍,那自然不可能只讓楚歡成爲一個小小的禁衛軍卒。
如此美事,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結也巴結不來,可是楚歡的意思,卻似乎是拒絕。
見楚歡只是微笑不說話,衛天青急道:“楚兄弟,你可知道,這可是極好的機會,進了禁衛軍,爲兄絕不會虧待你!”
楚歡倒也不討厭衛天青的性情,衛天青武人出身,性情頗有幾分豪邁之氣,也算得上是義氣中人,但是或許是在官府中爲官已久,不自然間就透着一股子官場的習氣。
衛天青雖然是讓楚歡跟着他前往府城,或許也存着好意,但是楚歡聽在耳中,卻總感覺有幾分施捨的味道。
而他,並不喜歡這種味道。
但是衛天青盛意拳拳,而且憑心而論,這也算得上是一次極好的機會,楚歡卻也不好直接拒絕,想了一想,終於道:“衛大哥,小弟今日只怕是不能與你一起同行……但是衛大哥的這份好意,小弟記在心中……!”
衛天青其實還真是欣賞楚歡的才能,問道:“楚兄弟可是另有高就?”
“爲大哥說笑了。”楚歡擺手笑道:“小弟一介草民,哪裏能另有高就,只是……這樣吧,衛大哥,小弟在這邊還有些許事情要處理,進入禁衛軍的事情,且讓小弟考慮一番……!”
衛天青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好,人各有志,你若有其他的想法,爲兄也不勉強。只是事關你的前程,你好好想一想,莫要輕易下決斷。一旦想好,決定要進禁衛軍,你自去總督衙門尋我……!”
楚歡知道衛天青一番好意,起身拱手道:“多謝衛大哥!”
衛天青也起身來,哈哈一笑,正在此時,門外卻傳來聲音道:“衛大人,藍大人那邊派人傳話,天已經亮了,初雪落了,爲免路上耽擱,還請衛大人早些動身!”
衛天青怔道:“下雪了?”幾步間走到牀邊,打開了窗戶,便見到窗外白雪飛舞,兩人談話之間,竟是沒有感覺到今年的第一場冬雪已經悄然而至。
雪片落在梅花指頭,梅花的素雅與雪花的純淨相容共處,異常的清美。
楚歡走到衛天青身邊,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輕聲道:“初雪迎春……初雪來了,春天也就不遠了!”
衛天青瞥了楚歡一眼,笑道:“楚兄弟,不出來你還甚是多愁善感。”頓了頓,道:“爲兄先且回府城,在那邊等着你前去!”
楚歡笑了笑,道:“定會去拜訪衛大哥!”
衛天青瞧見楚歡衣裳單薄,道:“你等一等!”出了門去,沒過片刻,便即回來,手中卻是拿了一件棉袍,親自爲楚歡披上。
楚歡怔了一怔,隨即一笑,忽地想到什麼,輕聲問道:“衛大哥,小弟還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賜告?”
“你說!”
“趙寶身上出現的刀傷……是否是你們的人刺上去的?”楚歡心中一直不解,爲何趙寶的屍身上會出現匕首所刺的傷口。
衛天青搖頭道:“此時我還真是不知道。不知是不是趙弘文令人安排……!”
此時門外又傳來聲音:“衛大人,藍大人那邊已經準備好,就等大人!”
衛天青回道:“知曉了!”向楚歡道:“楚兄弟,爲兄要趕回府城,你多多珍重!”
楚歡道:“我送衛大哥!”兩人並肩出了縣衙,這天還沒有完全大亮,藍廷玉和那羣府城來
人都已經戴上了斗笠,胡知縣則是被綁了雙手,由一名粗壯武士押在馬上。
趙縣丞正在衙門外相送,衛天青接過斗笠披風,穿戴之後,這才翻身上馬,瞅向楚歡,笑道:“楚兄弟,我在府城等着你!”也不多言,一揮馬鞭,高聲道:“走了!”
一羣人再不停留,在大雪之中,片刻間便即離去。
衆人走後,趙縣丞這才向楚歡,笑道:“楚歡,此番委屈了你,你莫放在心上。”
楚歡從衛天青的口中,已經得知這趙縣丞是個心機極深之輩,自己就差點死在他的手中,不冷不淡地應道:“大人擡愛了!”
趙縣丞道:“本官令人取車送你?”
“不敢有勞!”楚歡拱了拱手,道:“草民告辭!”也不多言,出了衙門,踏雪而去。
……
出了縣衙門所在的這條街,楚歡左右了,這初雪將至,道上行人稀少,不得以這麼早出門的也是行色匆匆,爲生計而奔波。
想想這次所遭之事,竟是那般的詭厄,人心之爭,當真是駭人聽聞,但是楚歡卻也明白,一旦進入官場,人心狡詐之事便是防不勝防。
漫步於大街之上,積雪紛飛,楚歡摸了摸懷中,裏面還有一些銅錢。
他入獄之後,說來也怪,裏面的獄卒竟然沒有搜他的身,或許也是覺得楚歡這樣的窮小子身上不會有什麼值錢的玩意,所以素娘給他的銅錢倒也留了些在懷中。
他在路邊的一處早點攤位停下,攤位正有幾個人在喫着早點,楚歡喝了兩碗粥,吃了兩塊煎餅,付了銅錢,這才問攤主:“勞駕,請問八里堂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