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色生梟 >第六八零章 謹小慎微
    戶部尚書馬宏提到青天王,楚歡便想到大漠之中發生的事情,黑蛟侯被黑袍人劫走,青天王追趕而去,卻也不知後來究竟如何。“本站域名就是<strong>書</strong>的全拼,請記住本站域名!”

    河北青天王殘部蠢蠢欲動,卻也不知那青天王是否已經返回河北。

    想到青天王,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媚娘,媚娘與戍博迦離開那座寺廟之後,便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們如今身在何處,幾個月過去,卻也不知媚娘身上的毒性是否解除。

    馬宏見楚歡若有所思,當然不知道他神思大漠,嘆道:“戶部的賬面上,金陵十六倉,都說滿倉滿糧,前陣子派人一查,楚大人,你猜那邊還有多少糧食?”

    楚歡聽馬宏這般說,就知道金陵倉肯定出問題,搖了搖頭。

    馬宏苦笑道:“不足一半。**倉,六大滿倉,五個小半倉,加起來也就一半而已,與賬面上的儲糧,相去甚遠。”

    郎毋虛在旁神情便開始尷尬起來。

    楚歡皺眉道:“怎會出現如此狀況?”

    馬宏似有若無地瞥了郎毋虛一眼,冷笑道:“胡不凡掌管戶部,聖上對他和其信任,可是他卻揹着聖上,無法無天。這胡不凡竟然暗中倒賣金陵倉的糧食,不但是他,金陵倉那些倉榖官員,沒有幾個手腳乾淨的。”向郎毋虛道:“郎大人,你知道吧?”

    郎毋虛一怔,忙道:“不知……哦,這個,金陵倉官員擅動官糧,下官不清楚,不過胡不凡掌控戶部之時,隻手遮天,各道的戶部司和各大糧倉,都有他的心腹安插其中,下官早就知道此人結黨營私,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貪婪至此。不過前次查驗過後,懲處大批倉榖奸官,當真是大快人心。”

    馬宏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東南天門道在打仗,雷大將軍親赴前線,聖上可是當朝下旨,我大秦全國,以平定天門道爲首要之務。雷大將軍出發之前,聖上可是當着百官的面向雷大將軍承諾過,雷大將軍要什麼,朝廷就給什麼,嘿嘿,這要什麼給什麼,從哪裏給?還不都是要從咱們戶部拔出去。”

    楚歡問道:“部堂大人,出使之前,下官還聽說官兵將天門道團團圍困,天門道勢弱,怎麼短短時日,這天門道卻是蔓延的如此厲害?”

    此時下人已經將茶水送上來,等下人退下,馬宏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隨即才道:“說起來,那胡不凡當真是罪大惡極。楚大人,你應該知道,胡不凡之前給朝廷遞了一道摺子,說什麼國庫缺糧,要從江淮道那些豪族士紳手中借糧,等到平定天門道,再行歸還!”

    楚歡自然知道此事,他還記得,當時倉部主事歐陽志還對此事大加反對,自己也是提出了反對意見,不過最終中書省卻還是採納了這借糧之策。

    他點點頭,馬宏一拍桌子,道:“胡不凡乃是誤國鉅奸。戶部下屬的江淮道戶部各司,向那些豪族士紳借糧,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些豪族甚至直接殺死了戶部司官吏,投了天門道,他們豢養的門客壯丁,一轉身也都成了天門道的人……這是大大的失策。如果不是這餿主意,假以時日,天門妖道糧食短缺,不攻自破,可是經此一事,那些豪族或明或暗資助天門道,他們都是財力雄厚,而且是當地的地頭蛇,人脈廣闊……!”搖了搖頭:“將這些豪族逼得造反,你說官兵能有什麼好結果……!”

    楚歡心中暗歎,當初他和歐陽志早就想到這一點,而且那些豪族之所以能夠稱霸一方,本就是依靠家財撐住,借糧之策那是打着旗號奪人家財,對於那些豪族來說,奪財與奪命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家財遠比性命還要重要。

    其實楚歡一直都想不通,連他和歐陽志這樣的普通官員都能想到借糧之策稍有不慎,會釀出巨禍,爲何中書門下那些帝國的重臣卻是忽略這一點。

    這馬宏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一直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經常可以面見皇帝,他今日倒是侃侃而言,似乎早就出其中的不妥,那爲何當初這道旨意發出去的時候,朝中重臣反對的聲音卻是寥寥無幾?難不成中書省的那些朝廷重臣都在同一時間被鬼迷了心竅。

    “不說那邊的事情了。”馬宏起來心情確實不是很好:“還是商議西北的事兒吧。本官也說了,糧倉糧食不足,金陵倉糧食減了一半,可是東南的戰事不能怠慢,前番已經將本來運往西北的救濟糧都已經轉運到了東南。這本就十分喫緊,再過幾日,通天殿祭天大典便要舉行,聖上登基之時舉辦過祭天大典,如今都已經過去許多年,這一次祭天十分的隆重,銀子如流水,我這個

    戶部尚書,如今是缺銀又缺糧……想搶都沒地方搶去,這西北要糧要銀子,咱們實在是拿不出來,最多往那邊調撥一些耕具,銀子是一兩也調不過去,糧食嘛,更是一顆也難以調動!”

    楚歡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西北豪族的以糧佔地之策?”

    “我這不正是找尋兩位來商議嗎?”馬宏端起茶杯道:“這事兒本該中書省拿出決策,可是中書省卻將這攤事兒丟到了咱們戶部來。祭天大典,安國公領着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去打理,說是沒有精力過問西北這點小事……嘿嘿,小事……,那邊倒是說得痛快,讓我們戶部早作決策,若是西北真的出了事兒,咱們戶部這幫子人都是難逃干係!”左右了兩名部下各一眼,吹着茶末慢條斯理道:“兩位大人,你們都來說說,這事兒該怎麼解決?”

    郎毋虛是個最易察言觀色之人,身在官場,也知道諸事都要謹小慎微,他心中清楚的很,西北這檔子事,可實在不是小事。

    中書省將這種事兒丟到戶部來,在座的三人心裏都是明鏡兒似地,誰不知道這是中書省玩的花招。

    若是換做從前,郎毋虛倒未必會輕易說話,這種國事,多說一個字,真要是出了岔子,只怕就難辭其咎,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郎毋虛本是胡不凡一黨,卻兩面三刀,背地裏靠近了楚歡,也正是因此之故,胡不凡落馬之後,郎毋虛卻是毫髮無傷,依然留在了戶部衙門。

    只是當初跟在胡不凡身邊,他作爲胡不凡的心腹,在戶部說話還是很有分量,如今馬宏坐鎮戶部,郎毋虛雖然依舊是戶部左侍郎,可是卻很清楚自己在戶部衙門的位置,無論是馬宏還是楚歡,在戶部衙門都比自己要穩當的多,他清楚自己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現在的地位,就必須極力迎合這兩人。

    馬宏問話,楚歡不說話,郎毋虛就算不想多說,此時卻也由不得他,他不但要說,而且知道自己還不能多說廢話,一定要在這兩人面前表現出同心協力的態度,所以放下手中的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輕聲道:“部堂大人,我瞧上面那幫傢伙,這是要用我們做替罪羊啊!”

    馬宏眉頭一展,“哦”了一聲,笑問道:“郎大人何出此言?”

    郎毋虛表現出貼心姿態道:“部堂大人,西北以糧租地的摺子,無論同不同意,這事兒攤到咱們戶部,就讓咱們陷入兩難之境。不同意吧,那麼無論是西北官員還是京官,一定會有許多人跳出來,找咱們戶部撥糧撥銀往西北送過去,如果拿不出來,他們就會彈劾咱們不顧帝國困境,對西北的亂狀視若無睹,西北真要因此生出亂子來,咱們戶部肯定是要受牽累。若是同意吧,這道命令傳達下去,天下人都覺着這是咱們戶部乾的事兒,西關道的豪族對咱們戶部自然是生出憎恨之心,便是其他豪族,想必也會對咱們生出不滿之心。西關道豪族手中有地契,咱們戶部一紙文書同意以糧租地,就等若是將西關道豪族手中的地契變成了廢文,這天下手中有地契之人,自然是人心惶惶……!”說到這裏,苦笑道:“搞不好也要生出亂子來,只要一亂,責任又是咱們戶部擔着!”

    馬宏撫須道:“郎大人言之有理,便是這麼回事了。本官想來想去,難有兩全其美執法子,郎大人,你有什麼法子能夠解當下的燃眉之急?”

    “這個……!”郎毋虛向楚歡,笑道:“楚大人,你是從西北那邊剛回來,你,咱們該如何處置此事?”

    楚歡立刻肅容道:“部堂大人和郎大人在這裏,兩位都是下官的前輩,經驗豐富,朝中能臣,下官哪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楚大人自謙了。”馬宏笑道:“本官倒覺着,咱們這些老傢伙有時候老眼昏花,腦子容易糊塗,轉不過彎來,楚大人年輕才俊,精明強幹,腦經活絡,你有什麼想法,直言不諱,咱們不都是在想着法子嗎?有什麼你儘管說吧。”

    楚歡搖頭道:“如此重大國事,關乎一方安定,更是關乎社稷穩固,下官實在不敢多言,而且……下官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麼主意!”

    馬宏眼角跳了跳,紋郎毋虛道:“郎大人,你有什麼法?”

    “下官一切謹遵部堂大人吩咐!”郎毋虛立刻端容道。

    馬宏面不變色,神情淡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終於道:“這事兒今日拿不出一個章程,也就散不了。”咳嗽兩聲,道:“國之重事,如今既然交到戶部,你二位是戶部左右侍郎,必須的拿出一個主意來。”先是了楚歡一眼,隨即目光落在郎毋虛身上,肅然道:“郎大人,你先說吧,無論是同不同意,你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都這個時候了,都不要打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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