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色生梟 >第一零九二章 書畫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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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叔嚴的信使看上去有些老氣橫秋,只帶了兩名隨從,看上去就是風塵僕僕,衣裳之上,甚至還沾着沙粒,在胡宗茂的注視下,信使到達屋內,上前跪下道:“小人黃玉譚,拜見胡將軍!”

    “黃玉譚?”胡宗茂身體微微前傾,“你就是金州那位有名的狂生黃玉譚?”

    信使道:“不錯,小人就是黃玉譚!”

    在場衆人互相看了看,都顯出驚訝之色。

    本來要出去巡視的何魁尚未離開,打量黃玉譚幾眼,緩緩道:“據我所知,狂生黃玉譚性情狂妄,雖然滿腹才學,卻眼高於頂,我大秦立國之後,黃玉譚多有誹謗之言,幾次下獄,甚至將案子奏報到朝廷,聖上對黃玉譚的才華十分欣賞,特旨赦免……多年之前,狂生黃玉譚就已經不知所蹤,許多人都說黃玉譚早就不在人世……!”

    黃玉譚起身來,雙手攏在衣袖之中,神情淡定,道:“俗人之言,本就是以訛傳訛,黃某好端端的活着,就在你眼前,只不過許多人瞧不慣黃某爲人,心裏想着黃某早些死去,可黃某就偏不死,讓他們瞧着,黃某現在活的很舒坦。”

    胡宗茂也是狐疑道:“你當真是黃玉譚?”

    黃玉譚仰着脖子,道:“胡將軍莫非不信?”

    胡宗茂嘆道:“其實本將還真是有些不信,都說黃玉譚眼高於頂,不屈於人,當初朝廷招攬,黃玉譚竟是置若罔聞,對朝廷的賜官眼也不眨,今日黃玉譚卻成爲一名信使,你讓本將如何能信?”

    黃玉譚撫着鬍鬚,淡淡道:“古語有云,良禽擇木而棲,張將軍對黃某推心置腹,黃某自然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張叔嚴有那麼大的面子?”胡宗茂依然是滿腹狐疑,“你既說你是黃玉譚,可有什麼證據?”

    “黃某就當真那般有名?”信使黃玉譚哈哈大笑起來,“區區黃玉譚,又何必假冒?”

    何魁搖頭道:“當然有名,何某對黃玉譚一直好生崇敬,衆所周知,當初西北三大文士,號稱西北三星,頂着這樣的名頭,冒名假扮的實在不少。”

    黃玉譚淡然一笑,並不言語。

    何魁與胡宗茂對視一眼,上前兩步,道:“如果你當真是黃玉譚,自然會一心雙用。”

    “不錯。”胡宗茂立刻道:“本將也聽說過,黃玉譚詩畫雙絕,而且寫的一手好字,最爲緊要的是,本將聽說,黃玉譚可以同時寫書作畫,一手寫書,一手作畫,書畫雙成,舉世無雙。”頓了頓,摸着鬍鬚,盯着黃玉譚的眼睛,“本將今次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自己的身份!”

    “看來胡將軍也懷疑黃某!”黃玉譚嘆了口氣。

    胡宗茂搖頭道:“黃先生也不要怪罪,如今是非常之時,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如果你果真能夠同時寫書作畫,本將就相信你是黃玉譚,對於黃先生,本將雖然是一介粗人,但也是打心裏崇敬,只要你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將必然會待若上賓,絕不敢有絲毫的失禮。”

    黃玉譚淡淡一笑,嘆道:“如果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黃某的人頭,是不是就要留在這裏?”

    胡宗茂笑道:“如果無法證明自己,那就只能是冒名頂替,黃先生是本將極爲崇敬之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本將絕不許有人打着他的名號招搖撞騙……若是有人敢冒名假扮,本將只有代替黃先生處理此事,讓冒名假扮之人徹底消失!”

    他使了個眼色,尚在座中的幾名副將立刻起身,“嗆嗆嗆”之聲響起,幾名副將已經拔刀在手,如狼似虎,眼眸子都盯在黃玉譚的身上。

    “看來黃某已經沒有選擇。”黃玉譚搖了搖頭,自嘲道:“多少人求名逐利,可是真正有名有利,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何魁已經擡手吩咐道:“來人,取筆墨紙硯!”

    兩張大桌子擺在正堂之中,鋪上了大紙,兩副筆墨已經擺好,已經有人在磨墨,胡宗茂已經單手揹負在後,另一隻手擡起,似笑非笑向黃玉譚道:“黃先生,請一展才藝吧!”

    黃玉譚看着桌上的筆墨紙硯,並沒有立刻上前,只是怔怔出神,何魁見黃玉譚不動,不動聲色問道:“黃先生,莫非時間太久,手法已經生疏了,忘記了自己的絕藝?”

    幾名副將對黃玉譚冷目而視,空氣中已經瀰漫着肅殺之氣。

    黃玉譚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走上前去,左右手同時執筆,衆人圍在四周,卻見到黃玉譚執筆之後,並沒有立刻動手,微仰着脖子,閉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麼,四下裏一片寂靜,只聽得衆人的呼吸之聲,陡然之間,卻見到黃玉譚雙目張開,兩手齊出,兩隻狼毫的毛尖,已經點上了紙面。

    衆人都不出聲,眼看着黃玉譚落筆如飛,也不知過了多久,黃玉譚陡然同時收筆,將狼

    毫放下,後退兩步,氣定神閒,面無表情,再不發一言。

    何魁走上前去,看着那副字,輕輕念道:“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箺谷持做飯,採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衆人互相看了看,在場大都是粗人,不懂得這文縐縐的詩詞,但是衆人卻看得清楚,眼前這名信使,果真是雙手運筆,書畫同成,即使不懂詞中的意思,但是這門絕技,已經是讓衆人心悅誠服,此時衆人已經沒有懷疑,都確定眼前這信使肯定就是狂生黃玉譚。

    何魁唸完樂府《十五從軍徵》,神情已經大是感慨,隨即看了看那幅畫作,端視片刻,這纔看向黃玉譚,問道:“先生,這可是漢代名畫《秋月仕女圖》?”

    黃玉譚嘆道:“實屬無奈,《秋月仕女圖》乃是先賢妙筆,黃某一直敬服,今日只是臨摹而作,形似而已,卻無神韻!”

    何魁卻已經是轉向黃玉譚,深深一禮,慚愧道:“黃先生大駕光臨,何某有眼無珠,得罪得罪,還請黃先生勿怪!”

    黃玉譚搖頭道:“不必如此,如今只是張將軍門下幕僚,俗夫一個,當不得如此大禮!”

    胡宗茂見何魁如此,臉上的懷疑之色已經是煙消雲散,上前來,拉住黃玉譚手臂,哈哈笑道:“黃先生,胡某粗俗武夫,失禮失禮,來來來,快請上座!”拉着黃玉譚,竟是坐到了上座,胡宗茂今日雖然佔據了賀州城,但是他在西北而言,名氣遠遠及不上黃玉譚,此時將黃玉譚拉在身邊,平起平坐,便覺得這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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