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國色生梟 >第一二八零章 試探
    肖恆見得肖煥章那一雙不大的眼睛深邃如海,緊盯着自己的眼睛,額頭冒出汗來,顫聲道:“叔父,這……這怎麼可能?大兄……大兄絕不至於如此。”

    肖煥章輕嘆道:“我雖然信任定西,但他終究還是外人,有些話,我不好對他說,夫人和你,都是我的親人,也就不瞞你們。其實靜笙兄弟爲了家主之位明爭暗鬥,我又如何不知?我也早就做了準備,這家主之位,還是要傳給靜笙的,素來立嫡立長,這個規矩還是不能破,至若靜謙,我本是想找個機會好好和他談一談,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頓了頓,眉頭微緊,“我知道靜謙心裏對靜笙不服氣,而靜笙也一直擔心靜謙會威脅到他的繼承之位,可是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麼嚴重。”

    肖夫人輕聲問道:“老爺真的覺得靜笙是朱凌嶽的內應?”

    “靜笙和朱凌嶽私下有往來,這事兒我早就知道,朱凌嶽每年都會送給靜笙一批禮物,而靜笙在我面前,也時常爲朱凌嶽說話。”肖煥章緩緩道:“靜謙這次被害,朱凌嶽脫不了干係,而靜笙……靜笙也是大有嫌疑……!”他咳嗽起來,肖夫人急忙輕撫他的背,肖煥章看上去顯得十分蒼老,苦笑道:“古往今來,上至皇家,兄弟爲了繼承皇位手足相殘,下至民間,兄弟爲了繼承遺產,那也是經常水火不容……我折騰出這諾大一片家業,少不得繼承人,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手足相殘的禍事,竟也在我肖家血淋淋發生。”

    肖夫人幽幽嘆了口氣,一片唏噓,卻並不說話。

    “恆兒,如果真的是靜謙的死,真的與靜笙有關,你覺得我該怎麼做?”肖煥章盯着肖恆的眼睛,“你素來是叔父的左膀右臂,這樣的大事,我也只能與你商量。”

    肖恆已經跪倒在地,顫聲道:“叔父,這件事不是大兄所做更好,就算是大兄所做,那也不是大兄所做!”

    肖煥章眯起眼睛。

    “叔父,二兄去了,叔父的繼承人,如今只剩下大兄一人。”肖恆肅然道:“北山的基業,必須要有人繼承,而肖家的家主之位,也必須有人擔起重則,無論如何,大兄都不能捲入此事,二兄被害,全都是朱凌嶽所爲,與大兄並無干係。”

    肖煥章凝視着肖恆,輕嘆道:“靜謙被害,如果靜笙真的有干係,我作爲父親,必須給靜謙一個公道。靜笙這個逆子,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屠害,那是連禽獸也不如,我肖家即使沒有繼承人,也不能用這樣的人繼承,更何況,肖家也並非沒有他人可以繼承……!”擡起有些發抖的手,“恆兒,你文武全才,遠勝他們兄弟,如果由你來繼承肖家的家門,肖家必然能夠興旺發達!”

    肖恆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猛地起身,低下頭,照着旁邊的銅爐衝過去,肖夫人豁然變色,肖煥章卻橫出一步,探出手,一把抓住了肖恆的手臂。

    肖煥章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這一下子速度着實不慢,也幸虧他這橫步一扯,否則肖恆的腦袋定要去撞上那銅爐,若是如此,即使不死,也要重傷。

    “你這是做什麼?”肖煥章沉聲道。

    肖恆卻是眼圈泛紅,道:“叔父,肖家的家業,必須要由大兄來繼承,若是叔父器重,侄兒願意誓死輔佐大兄,否則侄兒寧願一死!”

    肖煥章老淚縱橫,道:“好侄兒,你重情重義,靜笙兄弟若是都像你這樣,我肖家又怎能落得如此地步?”

    肖恆跪在地上,也是垂淚。

    肖夫人嘆了口氣,終於道:“老爺,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明天開靈,必然有許多人登門,老爺還是要早些歇息,養足精神纔是。”

    肖煥章點點頭,向肖恆道:“恆兒,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明天開始,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叔父儘管去歇息。”肖恆道:“今夜是二兄停靈的第一夜,平日裏承蒙二兄多照顧,今夜侄兒就留在這裏,爲二兄守靈!”

    “可是你的精神……!”

    “叔父放心,侄兒習武之身,而且年輕,沒有問題。”肖恆道:“叔父,你先去歇着吧。”

    肖煥章看了靈牀一眼,微微頷首,擡手在肖恆的肩頭輕輕拍了拍,“那好,今夜靜謙就交給你……!”向肖夫人道:“夫人,你吩咐下人,回頭送些夜宵過來,莫讓恆兒餓着。”

    “老爺,這些事情你就別多想,妾身先送你回房,先服侍你睡下,然後再去弄些喫的給恆兒送過來。”肖夫人有些傷感道。

    肖煥章點點頭,又囑咐了肖恆幾句,這纔在肖夫人的攙扶下出了門。

    肖靜謙的靈堂設下總督府正堂,肖煥章與肖夫人則是住在東院,回到院子裏,肖夫人令人打來熱水,伺候肖煥章先泡腳。

    肖煥章身體不好,再加上天氣寒冷,所以每天晚上,肖夫人都要服侍他用藥草泡過的熱水泡腳。

    肖煥章坐在椅子上,雙腳泡在水中,肖夫人柔聲問道:“老爺,水溫合不合適?”

    “合適。”肖煥

    章輕嘆道:“夫人,難爲你了……!”

    “老爺爲何要說這樣的話?”肖夫人道:“能夠在老爺身邊伺候,是妾身的福分……老爺,妾身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哎,事情已經這樣了,先將靜謙的喪事辦好,至若害死靜謙的仇人,老爺總是能夠對付的。”

    肖煥章點點頭,忽然壓低聲音問道:“夫人,你覺得內應真的是靜笙?”

    “妾身也希望不是,可是……!”肖夫人猶豫了一下,搖頭苦笑道:“妾身只希望根本沒有這個內應……!”猶豫了一下,終是小心翼翼問道:“老爺,方纔在靈堂,你……你是否在試探肖恆?”

    肖煥章“哦”了一聲,反問道:“夫人何以見得?”

    “老爺讓肖恆擔起肖家的大業,妾身覺得……他並不合適。”

    肖煥章嘆道:“你錯了,如果他是我的兒子,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只可惜……!”搖了搖頭,隨即輕聲道:“我倒也不是懷疑他,只是有分量做內應的,並非只有靜笙一人,羅定西和肖恆都有這個能耐,只不過羅定西爲人我很清楚,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至若肖恆,他去過天山,與朱凌嶽接觸過幾次,所以我纔出言試探。”

    “那老爺覺得肖恆是否有可能就是朱凌嶽的內應?”

    肖煥章沉吟片刻,終於搖頭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肖恆一直反對臣服朱凌嶽,反倒是靜笙,自始至終都希望與朱凌嶽聯手,甚至擁護朱凌嶽成爲西北之王……方纔如果不是我阻攔,肖恆或許真的已經撞死在那裏,應該不會是他……!”頓了頓,才輕聲道:“只是若說靜笙是內應,卻存在一個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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