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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我很榮幸

    陸逸深眸光微深,看向此刻像是瓷娃娃一樣一摔就會碎的童顏,最終妥協了,說道:“這幾天你就不要去公司了,我現在送你回家。”“但是”童顏垂眸,看向自己被醫生處理過的手腕,怯怯懦懦的說道:“我爸媽看到我這樣會擔心的,我想先去買個什麼東西遮一遮手上的傷。”“那走吧,我陪你去。”陸逸深說道,視線不自覺的看向手腕上的手錶,眉心微蹙,不知道子衿離開醫院去了哪裏。離開醫院後,倪子衿漫無目的的走着。期間一直和文茵在微信上隨便聊着,文茵跟倪子衿提了一下她在給李家爺爺買禮物。倪子衿打開日曆看了一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後天就是李家爺爺的生日宴了。李家爺爺早就放了話出去,生日誰的禮也不收。倪子衿想,雖然李家爺爺放了話,但她消失五年,回來後又一直沒有去看他,空着手去有點說不過去。禮物不在乎貴重,但總是要表明自己的心意。經這一提,倪子衿當即揚手攔了一輛車去古玩市場。在古玩市場逛了很久,倪子衿最終買了一副圍棋。以前倪子衿去看李家爺爺的時候,就總被抓着陪他下圍棋。從古玩市場出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倪子衿突然就很想家。不是她和陸逸深的家,而是她一出生就爲她遮風擋雨的家。當年離開的時候走的很匆忙,她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就被送上了飛機,現在也不知道家裏是一番怎麼樣的場景。這樣想着,倪子衿往四周看了看,找公交站。公交和地鐵是她以前最常用的交通方式。家裏並不富裕,父親是警察,母親在事業單位上班,家裏住的房子是以前母親單位分的房子。地段比較偏遠,自然和檀宮那樣的富人區比不上。從古玩市場並沒有直達到以前的家裏的公交,中間轉了一趟車,幾乎花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闊別五年沒有回來這裏,一下公交車,熟悉的環境一下子便讓倪子衿紅了眼眶。倪子衿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來拍照。想發一點這邊的照片讓哥哥倪煜宸看看。倪煜宸離家的時間更長。他大二時便去了法國留學,一年難得回家一次,後來父親出事,便一直沒有回來過了。“老闆,五百塊錢刮刮樂”倪子衿再次按下快門,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個時間點,街道旁邊擺了很多夜宵攤子,生意不錯。倪子衿循着聲音擡眸看去,就見徐妓站在一個雜貨店鋪門口,從包包裏拿出錢包抽了幾張人民幣出來。雜貨鋪的老闆似乎和徐妓很熟,聽到徐妓的聲音後,說道:“喲,徐老闆,又過來買刮刮樂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最近忙。”徐妓笑着說道,把錢遞給了老闆。徐妓捧着一堆刮刮樂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桌子上已經有不少烤串和啤酒,看來是已經來了一陣了。倪子衿扯了扯脣角,邁步朝徐妓那邊走了過去。“徐妓姐。”走到桌子旁邊,倪子衿喚了徐妓一聲。正埋頭用硬幣刮刮刮樂的徐妓聞聲擡頭,見到倪子衿,愣了一瞬,臉上立即漾開笑容,“真巧啊,在這碰見你。”“可不是。”倪子衿笑笑,指了指徐妓對面的凳子,問道:“我能在這坐下嗎”“坐吧。”說着,徐妓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點了很多,我一個人肯定喫不完,你要不嫌棄就幫我喫一點。”“我正好餓了。”倪子衿笑,坐下後不客氣的拿了一串烤翅,然後又給自己開了一瓶啤酒。徐妓一直在刮刮刮樂,偶爾仰頭灌一口啤酒,嘴裏淬道:“什麼玩意兒,又沒中”倪子衿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徐妓,感覺每次見到她,她都給人一種不一樣的形象。此刻,徐妓顯然是一副癡迷刮刮樂,想要藉着刮刮樂中大獎從此走上人生巔峯的模樣。倪子衿覺得這樣的徐妓還挺有趣的,不禁笑出了聲,問道:“徐妓姐,你經常來買這個嗎”徐妓手裏就剩幾張了,聞聲看了一眼倪子衿,又低頭繼續刮。刮到最後一張,仍舊沒有中獎。徐妓捧起桌上一堆已經被刮開的刮刮樂,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而後端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口,才說道:“也不經常,有時間纔會過來。”倪子衿抿脣低低的笑,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調侃道:“徐妓姐你想通過這個發家致富麼”徐妓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長嘆一聲,說道:“還真不瞞你,我第一次買這玩意兒,就是想發家致富來着。”說着,徐妓一隻手撐着下巴,眼睛望向夜宵攤老闆在外面架起的燈泡,目光悠遠,似乎在光亮處,看到了她第一次買刮刮樂的場景。“我第一次買刮刮樂,是在我人生的最低谷時期,那時候我媽死了,我男朋友在國外,我想買張機票飛到我男朋友身邊去,但是我身上只有五百塊錢,正愁該怎麼辦時,聽到電視裏在放新聞,說有個人買刮刮樂中了一百萬。”說着,徐妓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這笑容裏摻滿了自嘲,“我聽到這個新聞時,義無反顧的把我身上的500塊錢拿來買刮刮樂了,以爲能絕處逢生,哪知是雪上加霜,500塊錢刮刮樂,只中了五塊錢。大概只有絕望兩個字能形容我當時的狀態的,後來我拿着這五塊錢,跟人藉手機給我男朋友發短信,說了分手。”“爲什麼說分手”倪子衿神色微頓,遲疑的問道。徐妓收回視線,垂下眼眸,無奈的笑了笑,說道:“異國戀,我高興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我傷心的時候,他也不在身邊,他家不富裕,機票錢都要省喫儉用才能省下來,我不能一想他就讓他回來陪我,況且他也忙。這樣的戀愛,我真的覺得很累,尤其是我媽死了的那段時間,我撐不下去了。”倪子衿抿着脣,沉默了。突然就想起哥哥倪煜宸。他在法國留學那段時間,也是因爲機票錢太貴,所以一年難得回來一次。生活有千萬種姿態,每個光鮮亮麗的人,或許都有一段晦澀的過往。“買刮刮樂,現在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徐妓突然笑了笑,說道:“有時候我想,如果我當時買刮刮樂中了獎,不要一百萬,哪怕就是一張機票錢,或許我現在會和我當時的男朋友生活的很幸福,心裏總有一種執念,只要刮刮樂中了獎,我接下來的人生就會很幸福。”倪子衿看着徐妓,或許因爲都是有過往的人,倪子衿覺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徐妓心裏的執念。倪子衿端起面前的啤酒罐舉到中間,說道:“那我祝你刮刮樂中大獎吧。”“借你吉言。”徐妓笑着,也端起啤酒罐,跟倪子衿碰了一下。徐妓並沒有在這裏呆很久,她說她要回去照顧他丈夫洗漱。倪子衿點點頭,跟她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徐妓點的東西還有很多,倪子衿也是真的餓,挑着自己喜歡喫的,不急不忙的喫着。手機就放在桌上,屏幕一直亮着,因爲陸逸深在不斷的打她的電話。倪子衿就這樣一直盯着電話進來,到自動掛斷。直到手機提示只有百分之十的電量了,倪子衿給陸逸深發了一條消息,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他。大概四十分鐘後,倪子衿看到熟悉的車子在路邊停下,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很焦急的樣子,找到了她的位置後便跑了過來。“回家。”男人喘息着站在倪子衿旁邊,說出這兩個字。倪子衿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啤酒,擡頭,清淺的笑了笑,說道:“安慰好你的童顏妹妹了嗎”“子衿,她現在狀況不太好。”“我知道啊,所以我問你有沒有安慰好啊,如果沒有安慰好的話,你還是繼續去安慰吧,這次是割腕,誰知道下次會是跳樓還是上吊。”倪子衿笑了一聲,眼底盡是涼薄,說道:“聽說童顏是因爲我跟你結婚了才患上抑鬱症,這人要是出點什麼問題,我們兩可是有推脫不了的責任。”陸逸深不可能聽不出倪子衿話的嘲諷,只是他真的不能看着童顏這個樣完全不管。“子衿。”男人上前一步,手搭在倪子衿的肩頭,骨節修長的手指在倪子衿的脖子上輕輕的摩挲着,“我已經叫人在聯繫權威的心裏醫生給她看病,像今天這樣丟下你去照顧她的情況,我以後會盡量避免發生,好嗎”儘量避免那就是說,這樣的狀況還是有可能會發生。倪子衿低垂着眼眸,不着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自我安慰的笑了笑。除了答應還能怎麼樣呢。她要是歇斯底里的跟陸逸深說,不讓他跟童顏有任何接觸,陸逸深也不可能會答應她啊。“隨你。”最後,倪子衿丟出這兩個字。陸逸深的眼眸一片深邃,關於童顏的事,他們兩人是永遠不可能達成一致意見的,似乎,就只能這樣了。在倪子衿再次端起啤酒罐要喝的時候,陸逸深一把將倪子衿手裏的啤酒罐奪走了。陸逸深說道:“例假期,別喝這些東西。”說着,陸逸深環顧了一下四周,眉心不自覺的擰了起來。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從小錦衣玉食,他其實很少來這種地方。周圍臨時擺出來的夜宵攤子,他覺得很不衛生。“怎麼會來這裏”將啤酒罐放下,陸逸深問道。倪子衿從凳子上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包和在古玩市場買的圍棋,站在陸逸深的面前,微仰着頭,說道:“我家在這。”男人一愣,再次打量了這個地方一眼,感覺比剛剛似乎好了一點。陸逸深不知道倪子衿的家在這裏也正常,她從來沒有帶他來過這裏。寧靜閒一直不肯倪子衿在校期間談戀愛,在這方面,寧靜閒的思想挺保守的,覺得談戀愛會影響學習。所以,倪子衿和陸逸深談戀愛那會兒,倪子衿一直瞞着母親,但她告訴過父親,父親在這一方面比較開朗,在倪子衿成年後,他便不再約束倪子衿。“我帶你去我家看看。”說着,倪子衿便擡步往前走。陸逸深沉默的跟了上去。這邊的住宅都是七層樓的高度,倪子衿的家在五樓,沒有電梯,要走上去。窄窄的樓梯,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在到達五樓時,倪子衿將手裏的東西都遞給陸逸深,說道:“你幫我拿一下,我找下鑰匙。”在陸逸深接過手裏的東西時,倪子衿便蹲在扶梯的旁邊,伸出一根手指,在一條縫裏扣了幾下。很快,“哐鐺”一聲,鑰匙掉在地上的清脆聲音變在樓梯間響起。倪子衿撿起鑰匙起身,將鑰匙高高的揚起給陸逸深看,臉上揚起的發自內心的笑,在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實屬難得。“我以前出門經常忘記帶鑰匙要麼就是把鑰匙弄丟了,因爲這個經常被我媽教訓,有一次發現扶梯這裏有一個縫,就偷偷在這裏藏了一把備用鑰匙,後來就再也沒有因爲忘帶鑰匙或者弄丟鑰匙被我媽教訓了。”倪子衿一邊說着一邊將鑰匙插進孔中。“啪嗒”兩聲解了鎖,倪子衿的動作卻滯住了。所謂近鄉情怯,她是近家情怯。似乎是看穿了倪子衿的情緒,陸逸深突然伸手將倪子衿開鎖的那隻手握在手裏,說道:“我來吧。”倪子衿聞言側頭看了陸逸深一眼,抿着脣,點了點頭,往旁邊退了一點。陸逸深伸手擰動門把手,將門拉開,粉塵味撲面而來。“要進去嗎”陸逸深轉頭看着站在身側一動不動的倪子衿,問道。倪子衿神色沉靜,內心有些掙扎,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陸逸深率先邁了進去,倪子衿被陸逸深牽着,也跟了進去,在牆壁上的開關按了一下,漆黑的屋子變得亮堂。五年沒有人來過,到處都是灰塵。但不難看出,這個家是很整潔溫馨的。“我爸潛伏在販毒分子中很多年,五年前我們一家的身份都被販毒分子掌握,那天我本來打算從學校回來家裏,但是還沒出校門就被警察攔住了,說我家出事了,然後把我帶去了警局,在那裏呆了好幾天,之後我和我媽就被送上了去法國巴黎的飛機,我都沒來得及回來看一眼。”陳述這些時,倪子衿的表情都還是很平靜的。但當她走到客廳的茶几旁邊,看到在上面放着的照片時,眼眶突然一熱,眼淚就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都過去了。”在倪子衿情緒崩潰前,陸逸深一把將倪子衿摟進了懷裏。陸逸深的目光瞥向茶几上照片,看到的是一個穿着軍裝,正在行軍禮的男人。是倪子衿的爸爸無疑了。倪子衿埋首在陸逸深的胸口,兩隻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衣服布料。儘管死死的咬着脣,但還是不可抑制的有哭聲從脣邊溢出。“被警察帶走保護起來之後,我有打電話給你,可是你不接我的電話”埋藏在心底這麼多年的怨念,倪子衿終於在這一刻說了出來。陸逸深聽到這話,心口一緊,深邃黑眸中盡是懊惱,後悔。兩隻手緊緊的環着倪子衿的腰,想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兩人合二爲一,或許,他能體會到她此刻所有的心情。“對不起,子衿。”男人說道。如果知道她當時正在經歷什麼,他一定不會賭氣不接她任何電話。可是,發生的事情不可挽回。道歉,顯然也沒有任何意義。但除了道歉,他什麼也做不了。陸逸深沒有讓倪子衿在這裏呆很久,因爲看到了倪煜宸發來的微信消息。剛剛倪子衿給倪煜宸發了照片,倪煜宸得知倪子衿在他們家這邊後叮囑倪子衿不要在這邊多呆,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並不安全。毒販殺害警察的家屬這種消息層出不窮,況且當年毒販就掌握了倪家全家人的信息。離開前,陸逸深問倪子衿有沒有什麼東西想要帶走。倪子衿在家裏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最終帶走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們一家人的全家福,還有一張是父親一個人的照片。黑色的捷豹在主幹道上平穩的行駛着,倪子衿靠在座椅上,緊緊的將兩張照片抱在懷裏,視線落在車窗外,目光很空洞。“唯一讓我覺得慶幸的是,我爸看過你,他知道她的女兒嫁的人長什麼樣。”此時,前方的交通信號燈變成了紅色,陸逸深隨着車流,將車子停下。聽到這話陸逸深難免驚訝,因爲他完全不知道,側頭看向倪子衿,問道:“看過我什麼時候”“在我們兩還沒確立關係之前。”倪子衿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笑了笑,轉回頭和陸逸深對視,“我還在追你的時候,有一次我爸回了江城來學校看我,我跟他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他要我帶他去看看,那時候你在醫學實驗室,穿着白大褂,我爸就在窗戶外面看到了你,他說這小夥子長得還不錯,工作起來也挺認真,配得上我女兒,然後我就跟他說,可是你不怎麼喜歡我,我有點傷心,我爸一聽,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差點就衝進去找你威脅你跟我在一起,不過被我及時制止了。”男人聞言,岑薄的脣彎了彎,伸手將倪子衿的手握在手裏,笑說道:“那我很榮幸,能得到爸的認可。你當時如果沒有制止爸,或許我會迫於咱爸的威脅,那個時候就答應當你男朋友了。”“可不是,我爸很厲害的。”倪子衿笑着,眼睫一眨,又有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紅燈轉爲綠燈,前方的車流在慢慢的流動,陸逸深啓動車子,也隨着車流往前開。車廂內一片昏暗,倪子衿的臉蛋隱匿在昏暗之中,側頭看着陸逸深。她想,如果爸爸知道陸逸深現在對她一點都不好,說不定會拿着警棍架在陸逸深的脖子上威脅他。只是爸爸早已經不在了,就連屍體都沒有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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