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散夥飯 >孟遠 這個夢有點遠
    “我要結婚了,你會來嗎”

    收到姚木木短信的時候,我正在幼兒園門口等着接兒子。這一天早有預料,可是沒想到會這樣快。我沒資格悲傷,我憑什麼悲傷,她身邊早該有人照顧。

    “去,我一定去”

    婚禮當天,我很緊張。怕嚴肅引人猜忌,怕開心顯得虛假,在門口站了二十分鐘才終於走了進去。姚木木就站在門口,穿着雪白的婚紗,她真美,和我預想中的一樣。

    她看見我就咧開嘴笑,我也忍不住笑了。新郎很帥氣,據說事業有成,還過來和我稱兄道弟。三杯酒下肚,我摟着他脖子說:“哥們,好好待她啊”

    他說:“你放心,向你看齊”

    如果青春註定要被辜負,我很慶幸,這輩子我沒有辜負她。

    姚木木,我曾經摯愛的女人,今天終於嫁人了

    五年前,我第一次認識了姚木木,那個口無遮攔任性又可愛的女孩。

    說實話我是浪子,之前有過六個女朋友,閱女無數。至於傷過的姑娘嘛,也數不過來,感情的事誰說得清算是好人,可恐怕不是什麼好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極盡溫柔,離開的時候絕不回頭,這是我做人的準則,心慈手軟那套我看不慣。

    可姚木木卻成了我的剋星,我總是對這姑娘狠不起來。我最窮的那段時間,她都跟着,常常坐幾小時客車去工地看我,然後再一個人坐車回去。後來我一路努力,薪水飛漲,總是竭盡全力地給她買她喜歡的。

    我畢業後一直在外飄着,好在有姚木木跟着,她爲了我放棄了家裏安排好的工作,這些我都記在心裏呢。

    我想娶她,畢業就想娶來着,可我得先買棟房子,我不忍心她跟着我受委屈。

    姚木木是我見過,最能作最任性也最可愛的姑娘。她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動不動就對我提分手,可我知道這不過是她撒嬌的方式而已。我始終覺得,這輩子就算天崩地裂,也別想把我們分開。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句話是在哪部電影裏看的來着我躺在牀上嘬着菸屁股,搜腸刮肚地想回憶起這句話的歸屬,而是徒勞,我沒辦法集中精神。或許是當年我傷的姑娘太多,所以如今換她來傷害我。

    一低頭,一地的菸屁股,屋子裏空氣都渾濁了,我抽了整整一盒半,站起身,竟有幾分眩暈。

    拿起手機,我又看了一遍那條信息:“對不起,我喜歡上別人了。”

    姚木木簡直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如果她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會與她同歸於盡

    我病倒了,整整一週,同事們都說,在昏迷的時候我嘴裏一直喊着木木的名字。照顧我的人是工地上的會計,比我大三歲,叫白雪。

    我白天還要頂着高燒的頭顱到工地上巡查和看圖紙,晚上回到辦公室倒頭就睡。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不會就這麼活活累死吧第八天的時候,我請了一天假,我本想出去走走,卻又只是在牀上昏睡了一整天,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姚木木在幹嘛呢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他們究竟發展到了哪一步,牽手,接吻,還是上牀

    該死的,我一次次罵自己,怎麼就不能有點出息呢

    失戀傷人,死不了人。

    我辭職離開了那座城市,回到了老家,休養了一年。不工作,不出門,沒日沒夜地打遊戲,裝備賣了好幾套。白雪偶爾給我打電話,我們會聊聊彼此的近況什麼的,她總勸我重新出去工作,不能就這麼頹廢下去。

    我頹廢嗎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幹嘛而已,努力的方向都沒了,我覺得自己老了好幾歲。

    我時常偷看姚木木的微博,看看她有沒有對我的哪怕一絲懷念,如果她說想我,我可能真的會不計前嫌。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過完年,白雪跟我說她也辭職了,要去北漂,問我要不要一起。北京,是座充滿各種可能的城市,我突然來了精神,去就去

    走之前,我決定去見一見姚木木,鬼使神差的,反正要見一面。

    姚木木親自去車站接的我,我遠遠地看見她,忍不住還是笑了。這丫頭,比一年前漂亮了,頭髮剪短了,幹練了不少。我這一年應該是滄桑了不少,可她還和過去一樣,笑起來沒心沒肺的。

    “還好嗎”我問。

    姚木木點點頭,“好得很呢,你看我都胖了”

    她帶着我去吃了附近一家不錯的麪館,我們兩個人聊起了以前的事,竟然都笑出了眼淚。我其實很想問問她有沒有後悔,可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都回不去了。

    我想起兩年前,也是這座城市,我結業考試。姚木木要去學校接我,可她一向不辨方向,走出來沒多久居然迷了路。我聽見她在電話裏頭無助的聲音,瞬間急了,拋下試卷就直奔考場之外。

    她讓我專心考試,可是我怎麼可能安心

    找到她的時候,開考已經超過半小時了,還好監考老師善解人意,給我開了門。要不然,我如今就是個沒有大學畢業證書的人了。現在再來這座城市,我們依然坐在一起,我想擁抱她,卻沒了權力。

    我跟着姚木木回到了她租住的房子,挺破舊的一個閣樓,但是收拾得還算乾淨。姚木木指着雙人牀說:“你睡這裏,我去橘子家對付一夜。”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拉她的手,“別走行嗎”

    我終究還是說了,可是姚木木卻只是搖頭。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去北京後,我們徹底斷了所有聯繫。

    北京的高速運轉常常令我眩暈,好在我不怕喫苦,很快買了車,也有了存款。這時候我又想到了姚木木,打開她的微博,卻看見照片裏她和另外一個男人擁抱在一起。我坐在出租屋裏發呆,直到白雪端着她煮的魚送來。

    “你這手藝真不錯,誰和你在一起真是有福了。”我讚歎着。

    “那你來做那個有福的人好不好”

    我想起五年前,姚木木一臉天真地問我:“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說好,當年是,這次也是。

    我和白雪只交往了半年就結婚了。

    那天下午,我坐在客廳寫喜帖,老媽端着水果過來。她說:“你寫的什麼呀”

    我低頭,才發現新娘一欄都寫成了“姚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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