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氣息就像是每個人的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對修者而言,如果一個修者僞裝了自己的身份,那麼,其他修者要想窺破對方的真實身份,一般而言,必須得對方主動釋放出氣息。
要想窺破對方修爲,亦得如此
相比於他們的被動,蘇牧北卻是可以直接攫取其他修者的氣息,達到窺破修者身份、修爲的目的。
也正因爲蘇牧北的這項本事,才讓他在追蹤上佔盡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從北侯府出來,再到兩位大小姐被擄的事發地點,再到城門口,這一路來,蘇牧北看似漫不經心,卻是一直在專心捕捉着“牛頭鬼怪”殘留下來的氣息。
這種氣息極弱,一般的修者,根本無法感應到。
再加上風雪干擾,蘇牧北也是勉強才能不跟丟。
等出了北海城,風雪更急了
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在刮一樣。
放眼四望,天地蒼茫,更是隻有一片白色
孫不二心底有些發毛,“北海城城禁森嚴,這牛頭鬼怪卻能來去自由,該、該不會丫得真不是人吧”
蘇牧北沒搭理他,城外更爲嚴酷的環境,讓他的追蹤愈發艱難。
他調整呼吸節奏,用上了導引的導氣法門,霎時,得到開發的五臟涌出一股股熱流,再灌注於與之對應的五官,讓蘇牧北五感瞬間提升了一大截
半個時辰後。
冒着風雪的兩人,一路跋涉,來到了一座山腳下。
“這山上是紅蓮寺吧我老爹可是每年都來這拜佛啊。”
“過了今天,孫家主要想再拜佛,怕是要另擇寺廟了。”
兩人正要上山,山腳的一處拐角,忽得傳出了轟隆巨響,像是有洪流從山上快速衝下一樣。
蘇牧北兩人轉頭去看時,森冷的黑色,瞬間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只見對面,黑甲森森,大旗招展。
一衆鐵騎前,一個端坐馬背上的銀甲小將勒馬停住,目光恰巧與蘇牧北撞在了一起。
銀甲小將先是一怔,隨即眼裏流露出訝異,似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蘇牧北。
但很快,他臉上表情便收起,朝蘇牧北兩人點了點頭後,便直接騎馬與兩人錯身而過。
等一衆鐵騎遠去後,孫不二才大叫道:“大隻鯤,那銀甲小將就是你弟吧他夠可以的啊,都敢和你搶人了媽的到嘴的美人居然就這樣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孫子我可是早就計劃好了該怎麼把李家小姐擺出一百零八種姿勢,好活活氣死我那老丈人啊”
就剛纔那一照面,孫不二已經在鐵騎中見到了被“牛頭鬼怪”擄走的李家大小姐兩人。
不用說,他讓陸離這小子捷足先登了
“晦氣真他媽晦氣孫子我這麼辛苦,冒着大風大雪的來到這,容易嗎居然一個美人都不給我留”
孫不二扭頭就要走,卻見蘇牧北已經開始登山。
他大叫道:“大隻鯤啊山上已經沒美人,只有和尚了你丫得口味不會這麼重吧”
砰
一團雪球從天而降,直接把孫胖子砸趴下了。
“嘴賤”
片刻鐘後。
來到山頂紅蓮寺的蘇牧北,站在了寺廟內一處深坑邊緣。
孫不二隻是往坑內望了一眼,就趕忙縮頭跑到一邊,問北侯府留在這裏的仟作。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啊這也太、太詭異了吧”
仟作緊皺着眉頭,顯然也沒見過屍坑內衆人的死法,他開口道:
“從屍體的脫水、脫血,以及骨骼沒有受到多大損傷等情況來看,他們像是被瞬間的高溫燃盡了一切皮、肉、筋、血等,只留下了屍坑內殘留的完整骨骼。可,他們衣飾又完整。嘖,太古怪了。”
“那牛頭鬼怪哪你不是說它已經死在你家離少爺手裏了嗎”
“怎麼可能”孫不二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但忽得,他猛然就想起,自己聽說過類似的情況。
“和刺殺侯爺的那刺客,是同樣的死法”
仟作點頭:“一模一樣”
孫不二隻感覺一股寒氣不停往自己衣領裏鑽,他緊了緊衣領,罵道:
“不用說了,行刺侯爺和鬼怪索命的事情,肯定全是其他四侯裏的某個王八蛋乾的內外夾攻,這王八蛋是要把咱們北境往死裏整啊”
就在孫不二怒不可遏的時候,蘇牧北的聲音忽得傳了過來。
“其他的屍坑哪”
仟作愣了愣,才納悶道:“就這一個屍坑,沒其他的屍坑啊。”
蘇牧北轉身就走,沿着另一條山路下山了。
“仟作大爺,咱改天再請你喝酒啊。”
孫不二揮手告別仟作,趕忙追上蘇牧北,問:“大隻鯤,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蘇牧北瞥了他一眼,“北海城失蹤人口的最新統計,是一千四百五十三人。紅蓮寺的屍坑,屍骨雖多,但絕夠不上千人。”
孫不二本能回道:“也許不止這一處屍坑”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仟作說只有這一處屍坑,那、那其他的失蹤人口哪”
蘇牧北迴道:“我這不正在找嗎”
“你能找到”
“我找不到他們,可我能找到牛頭鬼怪啊。”
“什麼意思你是說牛頭鬼怪沒死”
蘇牧北側了側頭,避開孫不二的大嗓門。
“牛頭鬼怪的氣息根本沒斷,就沿着這條山路下山了。陸離他們怕是被它擺了一道,讓對方詐死脫身了。”
孫不二鬆了口氣。
蘇牧北怪異看向他,“你很慶幸”
“那當然了”孫不二不屑道:“我就說,陸離那小子搶美人怎麼可能搶的過孫子我原來,是人家牛頭鬼怪讓他了”
蘇牧北點頭:“說牛頭鬼怪是在讓陸離,的確沒錯。畢竟,從紅蓮寺殘留下來的戰鬥氣息來看,這牛頭鬼怪最弱築基九層”
再進一步,便是練氣
“這麼強那豈不是和七神將是一個級別的強者”孫不二震驚。
“還最弱大隻鯤你都不能準確窺探出對方修爲嗎”
蘇牧北從容的氣質,微微一變,眼裏罕見流露出一絲凝重:
“我窺探不出對方真正修爲,不是因爲它太強。只是因爲,它的氣息波動太過劇烈它受傷了而且是讓它從練氣境跌落到築基境的重傷”
伴隨着蘇牧北話音落下,孫不二腦海中轟的一下亮起一道閃電。
“重傷跌境”
“刺殺侯爺的練氣高手,北海城索命的牛頭鬼怪,兩者同樣的死法”
難道
“它們是同一只鬼”
“那、那,既然牛頭鬼怪有最弱築基九層的實力,那它爲什麼不殺陸離,反而詐死逃跑哪北侯府的鐵騎雖強,但應該殺不死它這種強者吧”
孫不二一個疑問接着一個疑問。
“誰知道哪等打趴下它,自然就會有答案了。”
下山後,走了一段路,孫不二才驟然驚覺。
“這是回城的路”
“牛頭鬼怪詐死後,又回到北海城了”
一個瘋狂的猜想,忽得在他心裏升起。
“陸離這小子,該不會”
兩人再來到城門時,天色已暗,像是一隻無形大手在朝北海城慢慢的抓握下去。
漸黑的夜色中,蘇牧北沿着“牛頭鬼怪”留下的氣息,最終止步在一座府邸後。
孫不二見蘇牧北止步擡頭盯着這座龐然大物,不由嚥了咽口水,感覺喉嚨有些發乾。
“牛頭鬼怪”竟然藏身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