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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蒼天饒過誰

    “敗了我竟真的敗了”

    演武場上,東侯雙膝軟跪在地,耷拉着頭,失神般呢喃自語着。

    他語氣中,滿是屈辱。

    想他堂堂練氣二層的修者,老一輩的五侯,蒼天寵兒的覺醒者,今日,卻慘敗在一個只是練氣一層的少年凡修手下

    這對一向高居五侯頂峯、自負無比的東侯來說,絕對是平生最大的一個打擊

    他難以承受,痛苦無比,嘴裏發出了哀嚎聲。

    往日的高傲、尊嚴,此時,似乎就如他跪落塵埃的雙膝一樣,被染上泥土,被肆意踐踏着。

    這種由雲端墜落凡塵的巨大反差,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接受的。

    東侯臉上的痛苦,卻沒持續太久。

    很快,便被驚慌取而代之。

    他想到,他已慘敗在蘇牧北手下,那麼,天權怎麼辦

    誰來爲天權醫治

    先前,他高傲,自負,護子,心中無對錯,字典裏沒“和解”二字,只想以明、暗手段,讓蘇牧北徹底崩潰,臣服,做他兒的一條狗。

    如今想起,他五臟六腑都是不由一陣抽搐,被一種不願承認的叫後悔的情緒折磨着。

    “蘇牧北。”

    他擡頭,盯着蘇牧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惟一一根稻草。

    “孟婆湯的毒,只有我能解”

    “你爲我醫治好權兒,我替你解除孫不二身上的孟婆湯,大家互不相欠,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爲了愛子,他終究選擇了“妥協”。

    “你到現在還自以爲,我懦弱避戰,沒敢面對孟婆”

    蘇牧北的話音,卻像是寒冬的一盆冷水,當頭澆了東侯一身。

    是啊,蘇牧北連他與京都侯都能收拾,一個專長不在戰鬥的孟婆,又豈會是蘇牧北的敵手。

    孟婆現在的下場,無非兩種,或死,或被擒。

    無論她是哪種結局,東侯手上握有的最後一張籌碼,沒了

    “啊”

    東侯嘴裏發出痛苦的哀嚎聲,徹底絕望了。

    他情緒劇烈波動,殘餘元功潰散,竟是引得他體內拘禁的兩隻亡靈反噬,爭相攀爬在他身上,啃食着他的精氣神。

    “啊”

    比起高燒還要強烈百倍、千倍的頭痛,讓東侯這個身經百戰的大漢都難以承受,在演武場的地面上翻滾起來。

    “唉,自食其果,這也算是他的報應。”

    太尉走了過來,發出一聲感嘆。

    拘禁亡靈,役使亡靈,讓生者死後無法安息,這種行爲本就不人道。

    活着的人,被當牛做馬的役使,尚且難免生出怨氣,遑論死去的人。

    “啊”

    東侯忽然跳了起來,大喊大叫的飛奔了出去。

    “咦是迴光返照嗎”

    太尉驚咦一聲,蘇牧北已是先一步飛掠出去,緊追向東侯。

    來到東侯府內院後,蘇牧北三人見到東侯正跪坐在牀榻前,握着天權的手。

    一股股暴虐的覺醒因子氣息,在兩人之間流淌着。

    “他在幹什麼”公主小聲問。

    “他該不會是知道自己將死,所以冒險想將天權體內反噬的異能強行吸取到自己身上吧”

    太尉話音落,蘇牧北雙眉一蹙,就要走上前。

    “東侯將死,天權也構不成威脅,北侯何不給東侯一個死能瞑目的機會哪”

    太尉伸手攔住蘇牧北,以爲他要阻止東侯救天權。

    蘇牧北站定,並沒辯解,只是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幕。

    呼

    不知過了多久,東侯七竅忽然吐出一尺來長的烈焰,像是燃燒的火爐一樣。

    不大一會兒,他整個人便被由內向外的“火焰”覺醒因子焚燒的一乾二淨,只餘地面一層薄灰。

    “終究失敗了嗎”

    太尉嘆息一聲。

    他無法認同東侯的某些作風,甚至,鄙視。

    可,當見到東侯臨死都要以殘餘不多的生命,爲獨子一搏生機,他不禁動容,由衷希望對方能成功。

    “蘇牧北你要幹什麼”公主忽然叫道。

    蘇牧北已是走到牀榻前。

    “北侯,得饒人處且饒人,天權時日無多,你沒必要”

    太尉的話音,戛然而止。

    卻見,蘇牧北竟是在將天權體內的反噬異能往自身引導

    他不是要殺天權,而是要救天權

    “瘋了,真是瘋了”

    太尉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蘇牧北了。

    “以凡修之身強行吸取覺醒因子,自身元功與覺醒因子間的衝突,將會直接摧毀掉你這個容器啊”

    牀榻前,將覺醒因子引流到自己體內的蘇牧北,的確察覺到覺醒因子與自身元功存在衝突。

    但似乎,他修煉出的內氣,與太尉認知中的凡修有所不同,竟是強行鎮壓住了覺醒因子的異動

    甚至,他的內氣還在同化、融合覺醒因子,將其轉化爲自身元功

    蘇牧北雙眸不禁微亮。事先,他可沒想到,治傷的過程,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待將天權體內反噬異能盡數引出後,蘇牧北緩緩吐出一口氣。

    “東侯夫人,承諾你的事,我已做到,你九泉之下且安息吧。”

    “你是怎麼做到的”

    太尉檢查過天權體內傷勢後,像是看怪物一樣,盯着蘇牧北。

    “這裏沒我的事了,我先走了。”蘇牧北沒回答。

    “等等。”

    太尉倒也沒追根究底,誰沒個祕密

    他轉而問道:“東侯夫人怎麼回事”

    聽蘇牧北的感嘆,似乎,這女人已經死了。

    且,蘇牧北與她有承諾,要爲她醫治天權

    蘇牧北長話短說,幾句話便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人渣這東侯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聽完,公主都不由罵了幾句。

    這一家子,父親爲了兒子,不得不答應爲孟婆做事。

    被寵溺壞了的兒子,則橫行無忌,最終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

    爲了替兒子報仇,父親不論對錯,誓要折磨仇人至崩潰。

    母親卻一心只想兒子快些好起來,主動向“仇人”請求和解。

    達成願望後,卻被不理解她的丈夫親手摘下了頭顱。

    而丈夫最終也倒在了“仇人”腳下,死在了兒子手裏。

    惟一倖存的兒子,傷好後,卻也成了一個無心的植物人。

    是的,天權體內反噬異能雖被蘇牧北盡數引出,但重傷纏綿數日的他,永遠失去了醒過來的權利。

    他們的命運,似乎正應了這四句話: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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