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電話接通了,俞風城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風城,怎麼了”尤雅問。
“沒怎麼。”俞風城難得的如此不淡定,“你明天幾點到,我去接你。”
“明天的話我算一下。”
“你在哪”
“我在紐約,明天到的話大概是北京時間下午兩點半。”尤雅說。
“嗯,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俞風城心情欣喜卻複雜,有激動,甚至是不知所措,一方面期望時間過得快一點,眨眼便到明天,另一面又期望明天永遠不要到來,這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亂如麻了。
下午下班,俞風城沒有回家,而是發短信給林軾薇告訴她自己臨時要出差,發完短信俞風城像被判決了死刑一樣沉重,卻如釋重負。
林軾薇打電話過來,俞風城猶豫到最後還是掛斷了,他發短信:不方便接聽。
短信發過去,他開始厭惡自己,想到林軾薇一臉的溫柔的看着自己時的模樣,他一陣心痛。
他對林軾薇不是沒有感情的,甚至於
俞風城,你愛林軾薇嗎他問自己,答案很接近了,但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不愛她,他告訴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辜負她。
市中心公寓,俞風城很久沒有來過了,他在這裏夜宿一晚,睡到半夜忽然醒來,下意識去抱身邊,卻空無一人。
他忽地坐起來,徹底醒了過來,纔想起自己不是在家,身邊也沒有林軾薇。
但剛纔伸手摸空的那種實心的恐懼確實很真實的環繞在心房,這是依賴慣性還是
俞風城點了一支菸,沒有開燈的房間菸頭隨着他的呼吸明明暗暗,他翻出手機,上面有林軾薇發來的短信,她告訴她,她愛他,毫無保留地,陳懇地,賭上了自己的所有的。
她像是警覺的貓咪,感受到了寒夜襲來的徵兆,所以她先向他攤開她自己。
俞風城狠狠吸了口煙,臉上是迷惘而決絕的表情。
第二天,俞風城精心將自己收拾了一番,趕往機場,這一場重逢,他演練了八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人都出來了,還沒見尤雅的影子,俞風城開始焦躁起來,頻繁地看錶,延誤了他查了這一趟航班,沒有延誤啊。
“嗨。”他的身後,有人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打招呼道。
俞風城回頭,尤雅,清麗的臉容依舊,披肩的黑髮,和當初相差無幾。
“風城。”尤雅甜甜地笑着。
“尤雅。”俞風城雙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深深盯一會兒,“真的是你。”
“是我。”尤雅摟上了俞風城的脖頸,俞風城順勢將她抱起,緊緊抱在懷中。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俞風城不斷重複,失而復得了稀世珍寶。
“風城,我回來了。”尤雅埋在他肩頭,喃喃地說。
尤雅父母早年離異,父親在北方,母親在紐約,她此次隻身回來,爲的是什麼
“因爲你。”尤雅這麼跟俞風城說。
俞風城將尤雅先安排在自己市中心的那套公寓裏。
“先收拾行李吧,你幫我。”尤雅嬌嗔地拉着俞風城的手,俞風城忽然覺得不妥,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爲婚姻守護最後的忠誠
矛盾
“你看。”尤雅從行李箱裏拿出一件白t恤,“我還留着。”是他們曾經一起手繪的短袖t恤。
俞風城記得上面是一對小人相擁的背影,果然,t恤上一對背靠背的小人。
這不是他們當年一起手繪的t恤,俞風城知道,因爲那兩件t恤至今還摺疊在俞家老宅庫房的某個箱子裏。
她騙他
也許是爲了不讓他失望吧,俞風城這麼對自己說。
“你還留着。”俞風城笑着接過t恤,上面新上的顏料更清晰了,他苦練繪畫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
“可是”尤雅從他手裏拿過t恤,懊喪地說,“你的沒有了。”她擡起頭,睜着一雙晶亮的眼睛。
都說林軾薇跟尤雅長得很像,其他大體相似,只除了一雙眼睛,雖都是大眼睛,但細看之下,尤雅的眼睛細長,林軾薇的鈍圓,還是大相徑庭的。
俞風城時刻想起林軾薇,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沒關係,改天有空的話再畫。”俞風城安慰道,和尤雅的期待重合。
收拾完行李已經到了飯點。
“餓了。”尤雅像很久以前一樣衝俞風城撒嬌。
熟悉但堂皇的感覺涌上來。
俞風城看看錶,“那就去喫飯吧。”
開車上路,俞風城突然說起:“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常去的麪館嗎”
“麪館呃記得,我們以前經常去的。”尤雅搜索着記憶裏殘存的片段,始終沒想起這麼一家長情的麪館。
“那家麪館還是以前的樣子,老闆和老闆娘都沒變,我們去那家麪館吧。”俞風城提議。
“好。”尤雅附和。
穿過略顯狹窄的巷子,到了麪館門口。
“就是這裏,還記得嗎”俞風城爲尤雅拉開車門。
“哦~是這裏呀。”她完全沒有印象。
“你們來了。”老闆娘一如既往地打招呼,把尤雅錯認成了林軾薇。
尤雅跟着俞風城進到店裏,略顯逼仄油膩的店面讓她心生厭惡,但臉上卻維持着強顏歡笑。
“坐吧。”俞風城爲尤雅拉開凳子,尤雅覷了一眼凳子,油膩膩的感覺,她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生怕弄髒她昂貴的裙子。
“小俞,你和薇薇還是老樣子是吧。”老闆娘熱絡地說。
“嗯。”俞風城朝老闆娘點頭道。
老闆娘提到了林軾薇,兩個人都默契地忽略了。
面很快被端上來,熱乎乎的雞湯麪,俞風城遞筷子給尤雅,看着尤雅小心翼翼地喫下第一口,問:“味道沒變吧” “嗯嗯,沒變。”尤雅認真地敷衍着,吃了沒幾口就推脫說飛機上喫過了東西一點都不餓。她的胃是爲海蔘燕窩準備的,早已不習慣這家常的一碗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