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護人員一時之間措手不及,“那”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林軾薇看着俞風城一字一句說,伸手欲推開他,俞風城氣急敗壞,這個女人一個又一次挑戰着他的忍耐極限。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手術房門外抱。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林軾薇在他懷中掙扎,產房門外不知何時坐了一排等待人流的女孩子,都表情麻木或驚訝地看着他們。
“俞風城,你放我下來。”林軾薇的所有掙扎都被俞風城收制在懷中數寸方圓的地方。
俞風城臉色陰沉到極點,忽然一變,神情略有苦痛,咬牙忍着,加快腳步。
是林軾薇咬住了他的脖頸,緊貼着襯衣那一塊暴露的皮膚,被她死死咬住,帶着所有的恨意和無處安放的愛意狠狠咬住。
眼淚糊了林軾薇一臉,也順着俞風城的脖頸流進他的衣服裏,冰涼的一星半點,感覺是那麼清晰,劃過心臟的位置。
俞風城將她從二樓抱到一樓放下來,林軾薇一離開他的懷抱就急往後退,被俞風城攬腰拽回來,他擡手摸一摸自己的脖頸,雖疼的厲害,但是沒見血。
俞風城一路死死箍緊她拖着她出了醫院大樓。
“俞風城,你放手,你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自由。”林軾薇一路嚷嚷着,俞風城充耳不聞。
“俞風城”林軾薇使出全力一掙,俞風城脫了手,林軾薇向後退幾步,眼看就是幾級樓梯,這一摔下去,人磕傷在所難免,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俞風城猛地一個箭步衝到樓梯下,接住林軾薇,緊緊地從背後抱住她原地轉一個圈,一場危機化解。
俞風城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嚇的。
林軾薇被轉蒙了,半天才緩過神來,卻已經被俞風城打橫抱起放進車裏。
俞風城給她繫上安全帶,給李嫂打電話。
“俞風城。”林軾薇冷靜下來,人懨懨地閉上眼睛,“你就是不打算放過我是嗎”
俞風城轉頭看她,她青白着臉色,面目蕭條。
“孩子是我的,是俞家的。”俞風城轉頭看着前方,冷冷地說。
這個女人,竟然想要殺死他們的孩子。
那是,他們的孩子。想到這俞風城就一陣複雜,興奮、期待、驚懼、傷感。他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但俞老爺子終究是沒能等到這個好消息。
“呵~”林軾薇嗤笑,“你想要孩子,那些女人難道不是爲你排着隊生嗎”她說地直白,不惜用這樣惡毒的話刺激他,她痛,他也不能快活。
他不放過她,寧願看她在這樣的婚姻中頹敗枯萎,也不願放過她。
幸福是一種對靈魂的滋養,不然,就會貧瘠枯敗。
林軾薇覺得自己正在一點點腐壞
俞風城驀地轉頭死死盯着她,脖頸一側的咬痕鮮紅欲滴,烙在他身上,像一個隱晦的符咒。
啪,俞風城下車狠狠地拍上門,上了鎖。他不能待在那樣的空氣裏,他怕他會忍不住掐死林軾薇。
李嫂來了,俞風城才又上車。
“在哪裏找到薇薇的”李嫂着急忙慌到處找,連樓頂都去過了。
俞風城沒說話,擰着眉心開車,林軾薇一回頭,對李嫂說:“產房。”表情無不殘忍,她忽然像是中了一種惑,將所有的溫良謙恭都拋之腦後,只剩下徹骨寒意全身遊走,靠近她的人,都一顫,瘮人。
“喲喲喲。”李嫂連着三聲喲,是上了歲數的人特有的惶恐,“去產房幹什麼呢”
林軾薇沒回答,抿着嘴脣,直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有倔強的弧度。
俞風城眉頭蹙得更緊了,臉部的線條生硬極了,沉着氣,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緊繃着,線條分明。
李嫂識趣地不問了,兩個人之間的氣場生硬,插不進去嘴了。
到了家,俞風城打電話給家庭醫生,醫生一會便到了,林軾薇抗拒無效,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牀上,像一具木乃伊。
“怎麼樣”醫生給林軾薇檢查完身體,俞風城問。 “胎兒無礙,只是林女士身體太虛弱了,營養不良,血虛,再這樣下去恐怕會滑胎,要好好補一補。另外,林女士氣滯血瘀,這也跟心情有關,生氣,憤怒,心緒波動太大都會造成小產,這方面需要多
注意一下。”醫生說完,俞風城暗暗點頭,眉頭自今天起就沒有舒展過。
醫生走後,俞風城進臥室,林軾薇背過臉不看他,俞風城在門口佇立了片刻,看着她削尖的下巴在陰晦的光裏單薄若蟬翼。
林軾薇緩緩開口:“孩子,我一定會流掉,無論,用什麼方法。”她就是要讓他痛苦,後悔,既然他不肯放她自由。
報復自己的愛人,是傷他七箭,自中十刀,用自己的骨血在澆灌仇恨。
林軾薇恨俞風城,用自己的生命在恨。
“孩子也是你的。”俞風城聽見她的話抽痛了一下,寂寂地開口,他不懂,何以讓林軾薇對他如此恨之入骨。
他不懂,當一個人對未來,對愛情,對家庭所有的期待和幻想被毀滅後會有多痛,觸底反彈,深沉的愛背面就是無盡的恨,恨和愛一樣,都是一個人活下去的理由。
林軾薇想過死亡,也想過逃離,遠遠地逃離。
林軾薇閉上眼睛,將世界和他一起隔絕在外。
俞風城站了很久,最後輕輕退出去關上了門。
“李嫂。”俞風城叫來李嫂,“麻煩您跑一趟中介,多找幾個幫傭。”俞風城環顧偌大的家,對李嫂說。
“行。”李嫂本來剛要跟他提議,沒想到想到一塊去了,“找幾個”
“多找幾個吧,您看。”俞風城揉揉眉心,疲乏得緊。
“好。”李嫂領命而去,家裏就剩下俞風城和樓上躺着的林軾薇,李嫂燉在火爐上的湯溢出香味來,把家裏填充的沒那麼曠大了。 忽然,樓上傳來玻璃被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