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風城一直沒有說話,表情也稱得上嚴肅,林軾薇和沈子昂的老婆不停地安慰着俞婉林,沈子昂去了陽臺點起一根菸,不一會兒俞風城也去了。 俞風城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各自靜靜的佇立了一會兒,沈子昂忽然狠狠的掐滅菸頭,盯着俞風城說道:“俞風城,你能不能放過我爸”沈子昂開門見山,他猜到了,俞風城之前問他的話就是指的現在
的情況,傷害這就是俞風城口中的傷害
俞風城沒說話,看了沈子昂一會,避開視線,說道:“人一生罪惡的總和是一定的,你永遠不知道藏在身體裏的一顆心能幻化出什麼怪物來,當你在凝視着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着你。” “你什麼意思”沈子昂眯着眼睛看着俞風城,他聽不懂俞風城什麼意思,“就算是我爸罪有應得,他行賄受賄自作自受,我也希望你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放過他,我知道警方的證據是你提供的做人,不能太冷血無情。”沈子昂這次真的動怒了,俞風城對自己的父母感情淡漠或者說是沒有感情他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從小就分開又對俞風城不聞不問的,但是自己的父親,自己這一家人哪裏虧負過俞風城
,尤其是俞婉林從小把俞風城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對俞風城比對自己還好,就算是看在這一點上,俞風城也不能這麼落井下石,自己的親人難道不是能幫的就幫一把麼
俞風城眯起眼睛在刺眼的眼光中打量着沈子昂,人心能幻化出無形的怪物來,你的心幻化出了什麼
“好。”俞風城應了,然後轉身離去。沈子昂盯着俞風城的背影,冷血無情傷到俞風城了沈子昂輕呼出一口氣,探究不到俞風曾城那句話背後的意義,人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所有的,不可告人的,都被俞風城包藏在心底最深處。
“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姑父吧,我剛纔聯繫了律師,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俞婉林一看俞風城回來了,心急火燎的說道,就要忙着收拾東西去探監呢。
“行。”俞風城在俞婉林面前只能服從。
一行人到了地方,卻被告知只能進去兩個人,俞婉林是一定要進去的,另外一個是誰就有大家商討決定了。
“你進去吧。”沈子昂對俞風城說道,看看被你的證據拿住的親人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好。”俞風城應下了,陪着俞婉林一起進去了。
沈追出來,還是那副帶着眼睛斯文的模樣,精神狀態也沒有多差,看見他們一笑,還是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老沈,你說你”俞婉林見着沈追就開始嘆氣流眼淚,平時女金剛一樣強勢的女人,現在變得脆弱了起來,所以說女人啊就是不能牽扯到太多的感情,再剛的跟鐵一樣的女人,遇到了感情也像是冰遇
見了水一樣,沒一會就能融化。
俞老爺子已經不在了,但是俞老爺子的軍銜頭銜還在,不怕拼個魚死網破。
“謝謝你,婉林。”沈追頭一次這麼認真的跟俞風城說一句謝謝,見外的很,但是卻真誠的很。
“老沈,老夫老妻的有什麼好謝的,時間不多了,你趕緊跟我們說啊”俞婉林看看腕間的表有些着急了,但是沈追卻很是雲淡風輕,把目光轉向了俞風城。
“婉林,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跟風城說。”沈追說到,俞風城面上不動,已經知道沈追要跟自己說什麼了。
“那,那”俞婉林看了看俞風城,俞風城朝她點點頭,俞風城看一眼沈追,眼眶一紅,走了出去,留下兩個沉默相對的男人。 “姑姑現在走了,你有什麼話直說吧。”俞風城坐下來,直接對沈追說到。說實話,就算是知道自己差點死掉,知道自己那麼慘痛的屈辱經歷是來自於這個人,或者說是因爲有這個人,自己所謂的親人
的一手策劃或參與,自己都恨不起他來,猶記得小時候,沈追把自己抗在肩膀上舉上高高的樹杈,像個父親一樣,自己這一生唯一有過的類似於父愛的關懷就是來自於這個人,自己怎麼可能恨他。
“風城,你知道嗎人最可悲的不是意識到自己這件事情做錯了,而是意識到自己活該,所有的處境所有的境況都是自己活該,這纔是最可悲的。”沈追淡淡地開口。
俞風城靜靜聽着,沒有插話沒有多餘的表情。 “但是犯過的錯來不及收回,那麼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不然這樣不公平。我須臾而過六十載,回頭想一想真的很少有爲自己真正活着的時候,也許就是小的時候不懂事的時候,那時候多單純快活是吧,後來爲父母的期望而活,再後來爲妻兒的期望而活,一直到後來纔有了自己的一個小小的隱祕世界,也許那個世界是骯髒的,但是我不後悔,雖然錯了。最對不起的應該是你,因爲我
的私慾害得你差點殞命,人心就是這樣,善惡一念之間,我沒有什麼辯白的,讓你姑姑不要再爲了我到處求人了,太丟分,別人都看着笑話呢。”
沈追說完笑一笑,站起身走的利落乾脆。 俞風城看向那個清瘦的筆直的背影,已經下了決定。搖尾乞憐也許並不能讓別人可憐你,沈追用的是另一種更加君子的方式,這種方式直戳俞風城的要害,使得俞風城不得不就範,他知道的,俞風城也是知道的,他們之間默契的相互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