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凡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朋友關係。”
蘇長忠懸着的心這才落地,笑道:“朋友關係就好,那個我這個女兒男女關係有點混亂,名譽也不太好,你以後要是沒什麼事,就儘量少找她。”
有父親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
劉子凡心裏不太舒服,表情冷淡的說:“蘇總,您未免太貶低自己的女兒了,我倒是覺得,蘇瑤是個不染鉛華的明淨女子,很是難得。”
說完,懶得再看他一眼,劉子凡上車離開。
蘇長忠站在原地,臉色異常的難看。
他當然聽得出來對方話裏的意思,這不是明顯的指責他不配做父親嗎
“呸什麼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竟然也敢來教訓我”蘇長忠罵罵咧咧的轉身向車子走去。
漆黑的夜空籠罩着大地,繁星點點,似是撒了一地的銀釘。
高大的辦公室裏,漆黑一片,陸勵成端着一杯紅酒,安靜的站在落地窗前,神情落寞的看着腳下的車水馬龍。
這座城市,似乎永遠不知疲倦。
自從看過蘇瑤在監獄裏的照片之後,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閉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她受辱的畫面,被吊起來的,被按在馬桶裏的,被當做狗騎得
即便睡着了,也會在一陣噩夢中醒來,心疼的難以自抑。
四年半,一千八百二十三個日日夜夜,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死死捏住手裏的高腳杯,仰頭一飲而盡。
口中滿是苦澀。
“滴滴”手機突然響了,隨手接起,是abby。
“陸總,蘇瑤剛剛回來,”abby遲疑了一下,沒有提劉子凡送她回家的事,“蘇長忠在樓下攔住了她,倆人爭執了幾句,隨後她就上樓了。”
沉默。
“她沒事吧”
“沒事,收拾了一下又去上班了,這會正在天都。”
沉默再沉默。
陸勵成想知道她更多的消息,可是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abby,把之前調查的蘇瑤在監獄裏的情況,一字不落的告訴我。”
abby遲疑了一下。
蘇瑤的照片在酒會上被爆出來之後,陸勵成立馬讓她調查了這幾年蘇瑤在監獄裏的遭遇。
可是結果出來之後,他卻不敢看。
怎麼現在突然想知道了
“說吧,”陸勵成沙啞開口:“這些都是我欠她的,理應知道。”
abby嘆口氣,從抽屜裏最底層拿出一份塵封的資料袋,打開,看着上面的字緩緩讀了起來:
“2015年6月4日,被舍友暴打一頓,頭部和胳膊不同程度受傷,頭髮被扯掉一大片;
2015年6月13號,被輪番扇耳光,臉部嚴重浮腫,記憶力下降,有短暫性記憶模糊;
2015年6月19號,被監獄大姐當做狗騎,皮帶在後腰和臀部抽打一百餘次,下身不明原因少量出血,尾骨損傷;
2015年6月23號,被吊起來毆打,全身軟組織挫傷;”
abby唸到這有些讀不下去,眼睛有些溼潤,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讀下去:“2015年6月28號,割腕自殺,被搶救回來;
2015年6月31號,被扒光衣服,在衛生間跪了一夜”
“別說了”陸勵成突然大吼一聲,隔着話筒,abby能聽到他明顯加重的喘息。手指死死扣進窗棱裏,他雙眼泛紅,眼中積蓄着滿滿的淚水。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他快要窒息了
abby每念一句,那些痛好像真真切切的落在了他身上,疼的他呼吸不過來
疼,好疼啊
好像滿身的傷口都泡在鹽水裏,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叫囂着疼痛
“陸總,你沒事吧”
“不要說了,abby,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了,一句話都不要說”
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手一鬆,手機頓時滾落在地,他靠在窗子上,疼的渾身抽搐,慢慢滑落在地上。
abby真的很想說一句,這只是蘇瑤一個月的遭遇她在裏面整整呆了四年半四年半
可是她忍住了,他已經夠痛了。
“陸總,”abby帶着濃重的鼻音,強忍住鼻尖的酸澀,“明天我會把這份資料放到您的辦公桌上,您還是親自過目吧。”
手機對面一陣忙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abby輕聲掛斷了手機。
漆黑寂靜的辦公室裏,響起一陣急促而壓抑的嗚咽聲。
陸勵成好像一個被家人拋棄的孩子,蜷縮在窗戶下,哭的難以自抑。
整顆心臟好似被人生生剜去,胸腔冰冷而空洞,那痛似乎瞬間蔓延到每一根神經末梢,每一寸肌膚。
這是一場凌遲
一場不傷筋動骨的凌遲
他蜷縮成一團,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那冰冷浸過薄薄的肌膚,瞬間侵透四肢百骸,包裹住全身,讓他忍不住顫抖。
受折磨的那個人明明是她,爲什麼他卻這麼痛
爲什麼痛的像要死去一樣
對不起,蘇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十足的混蛋,是魔鬼,我纔是該下地獄的那個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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