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攔江道,“這不像是老蕭的風格啊。”
李傾城笑道,“你沒看到他臉都腫了嘛,不會是被那個宇文小娘皮親的吧?”
趙攔江嘆道,“女人啊!老蕭遇到這種又聰明、武功又高的女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說起女人,常年混跡花叢的李長生來了興致,他抿了口酒,誇誇奇談道,“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女人,一種是講道理的、一種是不講道理的……”
看到趙攔江、李傾城望着他,李長生改口道,“好吧,都不講道理。”
李傾城道,“不講道理,武功又高,人又聰明,這樣的女人,我覺得比較適合老蕭,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
“太漂亮。”
李長生說,“你們得多麼不待見蕭大俠啊!”
這時,門外有人冷聲道,“你們金陵李家若不想在江湖上混下去,我可以幫你們一把。”
說話間,宇文霜已站在了李傾城身前,那灰衣老僕寸步不離,跟隨其後。
李傾城見到宇文霜,連忙閉嘴。
李長生也嘿嘿直笑,訕然道,“我也就這麼一說,其實,我覺得吧,蕭金衍是配不上大小姐的。”
宇文霜呵呵笑了兩聲,伸手將一壺酒拿起來,李長生連端起酒杯遞了過去,“謝大小姐賞酒!”
宇文霜手腕一翻,一壺酒倒在了李長生頭上,李長生紋絲不動,任酒水灑了一身。
宇文霜將酒壺往桌上一扔,來到櫃檯,“剛纔那人住哪個房間?”
“玄字三號。”
“告訴他,讓他滾出去,玄字間的房間,我全包了。”
掌櫃道:“都是客人,這樣不太好吧?”
啪!
一張百兩銀票拍在了櫃檯之上,那掌櫃心說來了財神爺了,連將銀票踹入懷中,陪笑道,“這位姑娘,小得認識道上的朋友,要是您看他不順眼,只要幾百兩銀子,我可以讓他在這個世間消失。”
“滾。”
宇文霜正憋了一肚子氣,哪裏肯聽他胡說,直接上了樓去。
李長生道,“好霸道的娘們。”
趙攔江問,“你們李家好歹也是武林第一世家,論世家積澱、論武功、論產業、論朝廷權力,都不輸於宇文家,怎得見了她,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李傾城苦笑着搖了搖頭,“你說得都對,不過我們李家與宇文家族相比,少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聖眷。”
金陵李家是百年世家,號稱武林第一世家,但是每個朝代,都有類似宇文家族這種得於聖眷而崛起的家族,他們權勢滔天,卻過於依賴皇帝恩寵,一旦失寵、或者改朝換代,這等家族便如流星一般隕落。所以,金陵李家祖訓有句話,不得直接參與皇權之爭。妙在“直接”二字,可意會不可言傳。
不多時,蕭金衍一臉懵懂的從樓上下來,坐在三人身旁,喝起了悶酒,顯然是遭到了不公正待遇。
“明日我們便出城!”蕭金衍道。
趙攔江悠然道,“怎麼跟受氣的小怨婦似的?”
蕭金衍聽聞,心說也是,正好跟那小娘皮錯開,這個女人一點道理都不講,簡直就是噩夢。
又喝了幾杯,四人換了一層樓,住了下來。
次日清晨,四人僱了馬車,一起出城。本來,李長生來蜀中帶了李家的僕從,但李傾城不想見到他們,李長生便給他們放了大假。
都江堰乃古代四川太守李冰傑作,至今已存千年,岷江之水,經都江堰一分爲二,孕育出天府之都。若說萬里長城的修建是爲抵禦外族,修建都江堰則是澤被後世的大工程。
都江堰由三大主體構成,寶瓶口負責引水自流灌溉;魚嘴則是四六分水、二八分沙,將岷江分爲內外兩江;飛沙堰則負責泄洪和排沙。三大主體相輔相成,既保證了引江水灌溉,又控制了夏季洪水氾濫,十分精妙。
四人來到伏龍觀,極目遠眺,看到岷江之水如萬馬奔騰,呼嘯而至,蔚爲壯觀,經過都江堰後,又變得如溫順無比的閨閣女子,不由驚歎萬分。
蕭金衍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滾滾長江之水自上游而來,帶着無窮盡的破壞之力,然而經過都江堰之後,便能灌溉良田,這正是大自然之鬼斧,與人類智慧之神工的天作之合。
不正如天地之間的真元,經體內竅穴引爲自己所用嘛?
同樣一分真元,爲不同境界之人所用,威力也不盡相同。聞境之人可碎刀石,知玄之人可生罡氣,通象之人可改變空間法則,至於到了三境之外,更是可自創天地。
同樣的境界,由於破境之時體內開的竅穴不同,對天地真元吸收與轉化運用的效率也不一樣。正如都江堰上那一道道水閘,根據水位大小控制一般。
沒有都江堰,長江之水如脫繮野馬,不受控制。沒有長江之水,都江堰也無存在的意義。
蕭金衍並不知道,在都江堰拜水之時,已經無意之間,觸摸到了這個世間武學的核心本質,人道與天道的博弈與合一。
習武之人,進聞境開竅穴,由於天賦、資質不同,開的竅穴數也不同,這也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
若竅穴開的太多,天地真元涌入體內過於兇猛,很容易失去了對真元的控制,江湖上不少天資絕絕之輩,修行途中,走火入魔,淪爲平庸之輩。
若開竅穴太少,則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之後,由於天地真元后繼乏力,從而難以更近一層。
蕭金衍忽然想到,如果全身四百又九個竅穴全部打開,然後以弦力控制真元的涌入,正如將體內真氣與天地真元,改造成一個如都江堰一般的系統,豈不正好解決這一難題?
他隱約覺得這套理論可行,但是總覺得還缺少點什麼,彷彿觸手可及,又似乎遠在天邊。
趙攔江等人已轉了一圈回來,見蕭金衍陷入冥想之中,如老僧入定一般。
李長生道,“問道青城山,能不能問道我不清楚,但趁着時間還早,趕到青城山宰施全友一頓,還是可以的。”
趙攔江道,“這樣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