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笑道,“你是純鐵兄的師弟,?叫我師兄即可。”
蕭金衍有求於人,怎會在這裏失了禮數,“師兄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身陷囹圄,做師弟的心焦如焚,懇請道長能幫忙,讓我與師兄見上一面。”
玉溪面露爲難之色。
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本想拒絕,可想起方纔占卜的那一卦,道,“李院長如今關在外宮的禁軍內牢之中,有宮內高手看管,除了陛下,任何人不得接觸,怕是有些困難。”
蕭金衍也只是砰砰運氣,露出失望之色。
玉溪又道,“不過,今夜我要去宮中爲陛下進表和丹藥,可以帶一人進外宮,那邊有個丹室,是我與陛下講道之處,平日並無人,距內牢只有百丈之遙。只是如何進去,你要自己想辦法了。”
蕭金衍心生感激,連連道謝,“蕭金衍感激不盡,道長放心,就算身份暴露,在下也絕不與道長有任何牽連。”
到了夜間。
蕭金衍戴上莫家爲面具,換了一身道袍,扮作玉溪道長住手,幫他拎着藥盒,向皇宮而去。
禁軍守衛都認識玉溪道長,他每次前來送丹藥,都會帶着人來,畢竟要有人負責搬運東西,堂堂大明國師身份尊貴怎會幹這些粗活。
玉溪又入宮的金牌,蕭金衍身份低微,用國師府中一名道人的名字在門口登記,倒也沒收到太多爲難,跟着一起入宮。
大明天子篤信道教,在宮中專門爲國師修了一處煉丹房,用於煉製長生不老、延年益壽的丹藥,由於事關機密,除了門口有兩名守衛,並無旁人看守。
玉溪換了衣服,打開箱子,取出進奉的丹藥,對蕭金衍道,“陛下每日這個時辰,會在御書房,你動作小心些,切莫打草驚蛇,若身份暴露,直接離開便是。”
蕭金衍道謝,送玉溪離去,又故意在院中搬運一些煉丹用的藥材。
兩名護衛道,“怎得以前沒見過你?”
蕭金衍道,“以前我負責天師府內丹藥採辦,今日正好前來盤庫,還有無要補充的藥石。”
一護衛道,“原來是採辦,內庫一年給天師府採辦的銀子如流水一般,你這可是個好差事。”
蕭金衍笑道,“爲陛下忠心辦事,陛下怎會虧待了咱們。”
說罷,從懷中取出兩張銀票,遞了過去,“以後還請兩位老兄多多提攜。”
護衛見他如此上道,稍微一敲打就送上銀子,頓時笑逐顏開,接過銀子道,“好說,好說。”
蕭金衍又與二人閒聊片刻,道,“我還得盤查庫內藥材,稍後師父回來,我若偷懶,必會責罵與我。”
兩人表示理解,走出了門外,將大門帶上,在門外值守。
蕭金衍見狀,取出黑巾蒙面,趁二人不注意,躍出煉丹室,按照玉溪道長交代,躡手躡腳來到了內牢。
皇宮之中,高手如雲。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輕輕釋放天地弦力,感應內牢之中情形。
門口有兩個大內侍衛,知玄中境。牢下有四名守衛,武功將近通象,真正的危險,在內牢旁的一處暗室,其中藏着一人。
若不是他弦力特殊,只以尋常內力,根本感應不到兩
嘩啦。
李純鐵似乎感應到什麼,猛然睜開了眼睛。他武功被禁制,但多年練成的直覺,以及他對蕭金衍真元的瞭解,讓他生出了感應。
他不想讓蕭金衍冒險,但此刻他來到了這裏,卻又無法阻止。
正如玉溪道長所說,內牢守衛森嚴,蕭金衍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蕭金衍心中盤算,門口兩人,以及暗道中四人,根本不足爲慮,但此處是皇宮,又是驚神陣陣樞,只要他暴露一點行徑,立即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尤其是暗室中人,武功怕是不在李純鐵之下。都說天下的高手,都爲皇家所用,誠然不虛。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武功到了宗師境界,又不想開宗立派,也不想過快意恩仇,投奔皇宮是最佳選擇。這些人平時不顯山露水,但卻能得到皇帝恩寵,庇廕自己族人。也正因如此,在地方上存在許多隱形家族,其勢力甚至比當地知縣、知州還要強大。
李純鐵就在內牢之中。
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下次,他決定冒險一試。
他捏起一塊石子,向遠處彈去。
門口守衛目光尋聲而去,蕭金衍釋放法則空間,以近乎鬼魅的速度從二人身邊穿過,又越過了那四名半步通象的高手,潛入暗道之中。
他目光僅僅注視着那處暗室,三道弦力籠成一個球形,確保不會引起周圍的真氣波動。
暗室中那人盤膝而立,桌前放了一柄劍。他微微睜開了眼睛,目光似乎能夠穿透這面牆。
隔牆相視。
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
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僵持。
沉默的僵持。
蕭金衍已將弦力提到了巔峯,神識將那人籠罩其中,只要對方一有行動,他便是冒着殊死一搏,也要將那人拿下。
儘管心中沒有任何把握。
……
御書房。
朱立業在批閱奏摺。
雖然他早已不過問朝政,朝廷上的瑣事,對他追求的長生之道有所妨礙。但身爲九五之尊,每日內閣票擬的文件,還是會送到他書案之前。
看與不看,是他的事。
送與不送,是內閣的事。
我可以不看,但你們不送,那就是欺君了。這是他用來震懾羣臣的手腕。
還有些文件,是登聞院、錦衣衛以及兩廠發來的密報,包括京中百官、各地藩王以及守牧一方的重臣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這些他也要過目。
不必都要看,他沒有那功夫。但是要詔見某個人之前,會有針對性的看一些,然後找幾句不鹹不淡的話,敲打一下臣子。
比如前兩日,朝中某位尚書的管家的兒子,在京城某個小飯館喫霸王餐,他在詔見那位尚書之時,無意之間提了一句,嚇得那尚書請罪辭官。
人在做,朕在看。
你的一切,朕都看在眼中。
這就是他向百官傳達的消息,這也正是他的帝王之術。
高公公、玉溪道長兩人已在書房內佔了小半時辰,絲毫不敢動彈,在陛下沒有發話之前,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