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趙真激動得都快語無倫次了，“宋葉，你真是神了，你選的那些毛料，全都出綠了，而且都是老坑種的好綠。我纔剛放出消息，你猜猜誰給我來了電話？王玉堂，他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幫咱們在石市的分店做擔保，還答應了你之前提的事情。”
宋葉在這頭聽着，卻是沒有一點意外，接過雲華遞來的毛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淡淡應了一句，“恩，那就抓緊選址，儘早把分店開過去。”
“咳咳，好。”面對宋葉的冷靜，趙真才稍稍淡定了下來，繼續說道：“王總說有好幾個老總聽了玉石挑選人的事情，他們很感興趣，希望儘快跟你打個照面。我還沒給確切的回覆，你看……”
在賭石的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新鮮事，而富人圈子裏，最感興趣也就是新鮮事。
宋葉左右想着最近有空，便讓趙真訂下初八會面。掛了電話，她看雲華還在進行肌肉訓練，便走過去讓她暫停，“雲城的形勢已經穩定，下一個，我們去試試石市的水。你從夜幫兄弟裏挑幾個機靈的，過幾天跟我去一趟石市。”
石市？乍一聽宋葉要去摸洛省省會的黑-道，雲華還有些喫驚，不過想起當初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燒了周正的房子，便也就對她大膽的想法不感到驚奇了，“好，我這兩天下去安排。”
畢竟少年們心性不穩，還是貪玩的年紀，宋葉想夜幫迅速成長，就必須提升一兩個有經驗的手下，不過，她這一次還想帶上王鐵川。
成立夜幫這幾個月以來，宋葉雖然跟少年們出生入死，稱兄道弟，可卻從來沒有過問這些人的家事，偶爾有一兩個家庭困難的開口，她出手也是大方，能幫就幫，不過這按月給工資的慣例卻是沒有。
照她的理解，混黑的本來就不是工薪族，那是刀口舔血的生活，能拿多少錢，過什麼日子全靠自己打拼，現在他們一無所有，等到日後獨當一面，自然是香車美酒享受不盡。
所以大年初二，她是第一次上門來找王鐵川，雲華說是新年好彩頭，特地還拎着一個水果籃，按照地址開車到了巷子口，下了車還走了許久的小巷子纔到。
當宋葉看到坐在門前寫功課的王鐵川，看到他佝僂着高大的身軀，蹲在一張小凳子前邊的時候，心頭不可抑制地泛起了酸澀。
王鐵川的家只有一層，破爛老舊，是一間古老的民居，一眼望去就可以望盡的那種，十分簡陋。
“老，老大，你怎麼來了？”見到突然到訪的兩人，王鐵川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下意識用身體擋住了屋裏頭的情況。
宋葉收回了目光，將水果籃遞給他，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初四你要是有空，跟我去一趟石市。”
王鐵川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我到時候去小區門口。”
“恩。”宋葉平靜地應完了這一句，便是沒有再多說，她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卻不代表她不會察言觀色，只是少年分明不想她過多探究他的家庭，她也不想用多餘的同情去踩踏他的自尊。
男人打了酒嗝，臭氣熏天，王鐵川當即皺起了眉頭，低吼了一句，“爸，你怎麼又去喝酒了？”
“呵呵，死孩子，喝酒怎麼了，你衝我嚷嚷什麼。”男人渾不在意地笑笑，見到王鐵川手裏有水果籃，立刻就伸過去拿起一個水蜜桃。
王鐵川始料不及，伸手就要去搶，“拿來，這不是你的東西。”
豈料這一剛靠近，就被男人一腳踹飛了出去，饒是王鐵川身手再好，終究也只有十五歲，力氣比不過一箇中年男人，而作爲他的父親，他一點也不爲自己打罵兒子感到有不妥，“呸，你都是老子的產物，還跟老子提什麼你的我的。去，老子想去賭場摸兩把，你去拿錢給我。”
“沒錢。”王鐵川捂着肚子從地上站起來，堵在門口不讓他進，“你又想去賭？家裏沒錢，一分錢都沒有了，全給你賭光了！”
男人一聽，登時也急了，重重推了王鐵川一把，“不可能，怎麼會沒錢，你讓開。”說着話，男人已經進到了裏屋，翻箱倒櫃了半天，慌里慌張就跑了出來，一把拽住王鐵川的胳膊，急切道：“川子，你跟賭場那邊的人不是認識嗎？爸剛纔在那邊輸了點錢，你去跟他們說說，讓他們寬限幾天，不，最好是免了這筆賬。”
聞言，王鐵川瞪大了眼睛，氣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來，“你又去賭了，又去賭了！”
正好就在這時候，巷子口噠噠噠，傳來了腳步聲，幾個身穿黑色上衣的男子掠過站在門口的宋葉，大步走進王家，上手就把王父摁住了。
“哼，欠了錢還想跑，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也不看看夜幫是什麼地方。”幾個黑衣男子說完話，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鐵川，擡手便打了招呼，“川哥也在啊，請問這人跟您是……”
“兒子，他是我兒子，你們快放開我！”地上的王父劇烈掙扎叫囂了起來。
幾個夜幫兄弟愣了愣，趕緊就把人鬆開，還沒張嘴道歉就被王父一個巴掌扇到了臉上，“去你孃的，睜大狗眼看看，我是王鐵川他爸。”
當時一切發生太快，等到王鐵川反應過來，心中已經一片寒涼，“你在做什麼！”他一把將王父的手扭到身後，慌亂中下意識看向了門口，宋葉還站在那裏，面上一片風波不動。
可王父見幾個兄弟被打了不敢還手，便更是囂張，“川子，你放開我，我非要打死這幾個人不可，看你們還敢不敢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