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笑跟唐美玲，她倒是未曾想過這倆人是親戚。
收回手裏頭的石子，她領着少年們大搖大擺從斜坡上晃盪下去，任由少年們大聲嘲笑唐美玲母女。
“哈哈，捲成一團都可以直接滾了，要是趴下就成烏龜了，太他媽搞笑了。”王鐵川帶頭，特意站在唐美玲跟前放聲大笑。
唐家母女本來就被磕着膝蓋疼，莫名其妙腿軟跪下了不說，還被人笑話，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唐母扭曲着五官，張開血盆大口就開罵，“小兔崽子，笑什麼笑，爹媽沒教你們，要助人爲樂嗎？不幫忙還在那邊嘲笑，你們這羣沒教養的。”
“我呸，虐待老人的女人還有臉說教養，我沒助人爲樂，也比你不孝順的好。”少年們早就將事情前後看得清楚，要不是宋葉一直不讓出手，他們早就衝下來揍人了。
“你們……”唐母氣得臉色發紅，那張大餅臉好像又大了一圈。
聽到自己摔倒被男生嘲笑，唐美玲羞得臉色通紅，剛緩過神來，一眼就看到了跟前的王鐵川，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王鐵川，你還敢笑我，還不快扶我起來，小心我回去告訴老師。”對着五班的學生，她還是習慣性地端出了班長的架子。
王鐵川卻是戲謔地笑了笑，俯身咧着嘴道：“唐美玲，你已經不是班長了，更何況在校外，你管我是笑還是哭，扶你也不是我的義務。你那麼喜歡讓人下跪，就自己嚐嚐滋味。”
“你……”唐美玲被堵得啞口無言，難堪中瞥見旁邊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人羣中，永遠都是那麼耀眼奪目，而且，她的身旁還有徐子航在，兩人並肩在一起的畫面讓她瞬間就瞪大了眼睛，指着宋葉失聲嚷嚷了起來，“宋葉，是你下的手對不對，你是來給唐一笑當幫手的，所以纔來整我，你這個賤……啊……”後面那個髒字還沒出口，她的嗓子眼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樣，劇烈咳嗽了起來。
“啊，美玲，你怎麼了？”唐母嚇了一跳，趕緊拍着她的前胸後背幫忙順氣，好半天才見到一顆石頭從唐美玲嘴裏蹦躂出來，那石頭上還帶着血絲。
“嗚嗚嗚，媽，我喉嚨疼。”唐美玲啞着嗓子，好險就被一顆石子嚇哭了，這會兒沒了趾高氣昂的囂張，躲在唐母懷裏還在控訴，“是宋葉，是她拿石子扔我的，我要死了，媽，我好難受。”
就算唐美玲不說，唐母也認定是宋葉搞的鬼，當下抱着女兒站起身就朝着宋葉惡狠狠瞪過去，“你是誰家的孩子，讓你父母出來，我跟你們沒完，小小年紀居然心思這麼歹毒，長大了還得了。”
既是被點了名，宋葉也不怕事，站在那兒涼涼攤開了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塞石子進她嘴裏了？”
大傢伙都在場，剛纔唐美玲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唐母又如何能看清楚，可她卻認定了
“你敢！”周遭原本看戲的少年們齊齊上前站了一步，沉着臉色異口同聲。敢搜他們老大的身，這胖女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們想幹嘛，都無法無天了是不是，明天我就到你們學校找你們領導去。”唐母被嚇得後退了一步，嘴巴卻還是不饒人地在威脅。
“你們讓開。”宋葉的聲音淡淡，一聲令下，少年們卻都規矩地讓到一邊。她靜靜站在那裏，自成一股氣勢威嚴，“有什麼話，跟我說就行。”
“哼，她是不敢去學校的，媽，宋葉是個孤兒，沒爹沒孃的。”唐美玲抓着唐母胳膊，一臉不屑地撇嘴，宋家人鬧上學校的時候，人盡皆知。
唐母一聽，順嘴就說道：“呵，原來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野，啊……”同樣是髒話還沒罵全就被石子卡住了喉嚨。
看那頭母豬咳得撕心裂肺，少年們忍不住噴笑出聲，紛紛在背後給自家老大豎起了大拇指，要知道宋葉的指法準頭那可是萬中無一，傷人於無形。這唐家母女也是不知死活，沒兩把刷子就敢招惹宋葉。
結果咳了半天，唐母終於將石子弄了出來，彼時已經是眼淚鼻涕橫流，一張嘴全是血絲，狼狽至極，“你們，無法無天了，這是要殺人了。”
“殺你？”宋葉將手插回口袋，閒庭漫步一般走了過去，堪堪停在了唐母的跟前，俯身對着那張大餅臉冷笑道：“要你死，有一百種方法，不用髒我的手。”
這句威脅分明輕描淡寫，卻讓人遍體生寒，不自覺加深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砰地一聲，唐母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股坐到石子，登時疼得又是一陣驚叫，惹得一旁的少年們再次爆笑出聲，“哈哈，這回真成四腳朝天的烏龜了。”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唐美玲連拖帶拽，一邊哭着一邊將唐母從地上拉起來，兩人最後也只得落荒而逃。
人一走，少年們纔過去幫唐一笑扶起老人，又是順背又是喂着喝水，等到老人緩過神來，對着少年們既是感動又是感激，“謝謝你們幫了我這老婆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少年們被誇得不好意思，從來都是別人罵他們是不學無術的混混，這還是頭一回被誇。
“宋葉。”唐一笑從地上站起來，眼圈還有些紅，卻是笑着跟宋葉道謝，“剛纔謝謝你替我出頭，只是我怕唐美玲真的會鬧去學校，到時候給你添麻煩了。”
宋葉搖了搖頭，“這事我有責任。”說到底，還是唐美玲尋不到她的不痛快，纔來找唐一笑的麻煩。她看了看地上的一堆舊報紙，淡淡問道：“需要幫忙嗎？”
唐一笑一愣，隨即搖着頭拒絕，“不用，我跟奶奶在這兒，挺好。”
挺好。這兩個字很輕，卻也代表了她心中難以磨滅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