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臺上的看客都如是想着，就連戚威本人都對自己的肌肉很是滿意。
可這會兒向後翻滾閃避的戚威哪裏料到她會有這一招，當下結結實實就捱了一手肘，疼痛從後背幾乎撞到了前胸。
偏生宋葉的動作也如同武心馨那般靈巧，好似軟綿無力一般，若不是從戚威那難看的臉色上看出端倪，恐怕連臺上的弟子都要跟臺下的人一樣被當傻子忽悠了。
“嘖，這麼花拳繡腿，還沒剛纔武家大小姐打的好呢。”
“哎，就是啊，畢竟還是年紀小，功夫不到家，就是長得還行，看走眼了。”
……
臺下觀衆從一開始對宋葉出手的期待，再到如今幾個回合看下來，儘管戚威落於下風，可宋葉這招招擡腿的動作着實沒什麼觀賞性可言。
大家紛紛嘆息着，覺得沒多大一會兒，少年必定會步了武家大弟子的後塵，不免一陣可惜。
可憐戚威此時卻是有苦說不出了。
不是他大塊頭反應遲鈍躲不開攻擊，而是宋葉這瞬息之間的預判實在太強悍，看似平平凡凡踢出來的一腳，雖然沒有武家拳法那麼好看，可硬生生捱到身上所受到的衝擊，可比武心馨的氣勁要強上千百倍。
這小子看上去柔弱不堪，實則怪力驚人啊。
但是此戰事關兩家武館的存亡，他既然已經發出豪言壯志要宋葉好看，就不能在這裏認輸。
咬牙嚥下喉嚨間的悶哼，戚威翻身而起，重新與宋葉交戰到一塊。
出拳踢腿，鷹爪虎拳，戚威的招式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烈，而且招招都專門攻擊人體最脆弱的地方。
可他的速度，卻遠遠讓宋葉閃躲得遊刃有餘，等對方都耍完一套把式了，竟是連宋葉的衣襬都未曾碰到。
臺下觀衆這纔回過味來，隱隱覺得少年似乎也並非表面那般沒用。
而臺上的武毅卻是已經忍不住驚歎出聲，“宋小子的身手，竟然這麼好，難怪他如此自信。秦湛，這些都是你教導的嗎？”
老者問着，卻發現半天也不得迴應，疑惑間側頭望過去，卻見秦湛一張冷硬的臉上眉頭深鎖，似是在沉思着什麼。
他自然沒有教導過宋葉什麼身手，甚至在每一次交手當中，他都能察覺到對方有所保留，至今連他都不知道宋葉的實力到底有多深。
初時，他曾經就此產生過深刻的懷疑，派人去調查過宋葉的背景，可無論是官方的系統中，還是雲城宋葉老家的地方，都沒有找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得到最多街坊鄰居的回答，大都是痛罵宋家人如何苛刻虐-待她，而這個孩子打小內向安靜，實在受不了才與宋家徹底決裂。
這當中情報沒有出現任何差錯，那麼宋葉身上肯定還藏着其他不爲人知的祕密。
只是幾次相處下來，這孩子雖然野性難馴，卻是難得的好苗子，脾氣也很合自己的
胃口，秦湛有意培養之下也觀察了一段時間，並沒有發現少年的異樣，試探調查都做過了，秦湛也只能把人儘量帶在自己的身邊，直到送她到那個地方去。
他不知道留下宋葉是好還是壞，可內心的情感已經出現偏差，無法挽回。
戰鬥中的宋葉實際上餘光一直在注視着位子上的男人，見他神情幾番起落，心裏也有些膈應。
她又何嘗不知道，對方調查了她不止一次，可惜夜幫掌控雲城之後，她已經將過往接觸過的人買通，嚴密監控，每一個前去查探她底細的人，反過來都會有完整的身份資料呈現在眼前。
其中，包括了秦家，曲白，冷家，還有……秦湛。
她輕輕合上了眼眸，心中也不知自己爲什麼不徹底斬斷跟秦湛的關係，明知道危險，卻還是相信自己可以把控。
呵，還不是因爲他對自己死纏着不放。
心口堵着一股氣不上不下，宋葉瞬間擡起眼眸，清冷的神色不在，那眸光中浮起一絲暴戾，不再是分心的可以閃躲，她迎面接下戚威的拳頭，而後扣住對方的肩膀，一個旋身，大力將對方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重響，在戚威的悶哼聲中，龐大的身軀被完美地過肩摔。
接着那悶哼聲便在宋葉用力扭斷他胳膊的瞬間，化成了淒厲的慘叫，“啊……”
然後，又是反手再一次扭動，骨頭咔嚓咔嚓在血肉裏被粉碎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少年卻是好以閒暇甩開了他的胳膊，一張臉冷着毫無表情，只淡淡將剛纔他的侮辱，原話奉還，“戚家武館，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對的，斷手，辱罵，宋葉此時所作的一切，也不過是加倍奉還了對方而已。
臺下的觀衆在這一刻，都有些怔愣地看着靜靜獨立的黑衣少年，明明天上是豔陽高照，可好似絲毫的光明都沒有落盡她的眼中，她的眼中，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足以將人嗜血而亡的暴戾。
沉寂不過是因爲震撼，而震撼之後便是更加狂熱的爆發。
“宋葉！宋葉！宋葉！”無數迷妹們都被這清冷少年一身狂妄的氣息所吸引，發出了尖銳的叫喊聲音，好像臺上站着的是超級巨星一般。
少年這以牙還牙的方式實在太解氣了。
戚威敗了，徹徹底底地敗了，甚至於隨後上場的其他戚家弟子都沒能在宋葉手底下走過十招，連秦封特地給他安排的高手最後都被宋葉打斷了胳膊。
每人一條胳膊，這就是戚威剛纔說錯話，宋葉改變的主意。
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比賽，也算是戚家倒黴。
這場決鬥，武家贏得分外激動人心，而贏得滿場喝彩的少年卻始終冰冷如玉，猶如一個旁觀者。
在武毅宣佈宋葉正式加入武館之後，宋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隔着擁擠的人羣，秦湛感覺到她最後投在自己身上那一眼，涼得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