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宋葉咕嚕嚕從水下嗡聲嗡氣問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盯着對方的動作，手底下的毛巾差點被絞碎了。
如今他們是兄弟關係，照着秦湛這個弟控屬性，如果提出來一起搓背泡澡，她鐵定當場就拿毛巾甩他一臉水。
可秦湛沒有進來，但也杵着那兒沒有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一雙眼睛根本無法從木桶那邊挪開分毫。
即便是隔着朦朧的霧氣，秦湛依舊可以看見木桶裏隱隱綽綽少年白皙的雙腿，她的腿長得很美，形狀修長纖細，就像是舞蹈演員的長腿一般線條優美，而那張臉此時白裏透紅，連清冷的眸子都沉浸着一片水光，看起來分外勾人。
轟地一聲，秦湛覺得半個月不見的思念情緒釀成了一把大火，火舌迅速舔過他的身體，撩起一片炙熱的高溫，明明是站在浴室外邊，他卻覺得自己像是在裏頭蒸桑拿。
渴望，從心底慢慢爬上來，佔據四肢百骸，讓他每一塊肌肉都顯得僵硬緊繃。
徒然間，宋葉就感覺到周遭的氣氛有些變了，特別是秦湛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邃，濃濃地透出一股野獸的兇猛危險。
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秦湛的聲音，低低地，夾着一絲沙啞有些遲鈍，“要不要，我給你搓背？”他在回來之前打過電話諮詢，想問問有什麼辦法可以增加彼此之間的感情，讓少年早點跟他交心。當時寧奕鳴就嘿嘿笑着教他兄友弟恭兩人一起泡澡搓背，坦誠相見。
秦湛覺得寧奕鳴的笑聲有些下流，招數也不靠譜，因爲他知道自己面對少年的身體，哪怕是分毫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會產生反應，一起洗澡肯定會被認爲是變態。
可眼下當真遇見了，他又覺得寧奕鳴的方法或許是對的，反正喜歡上少年，他原本就已經心理不正常了。
心理自我建設還沒完成，話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口。
宋葉猛地倒吸了一口氣，把水吸進了鼻子裏，嗆得咳嗽了起來。
“沒事吧？”秦湛見狀，不由得上前踏出了一步，目光中帶上了擔憂。
“停。”宋葉被這一聲腳步嚇得心裏咯噔一聲，視線猶如利箭一般直視過去，精緻的眉梢瞬間合攏在一起，帶着嚴厲的不滿，冷冷道：“大哥，我已經長大了。”
所以，請你注意分寸。
若說這世上秦湛害怕什麼東西，擱以前的答案是沒有，而如今的答案是宋葉。
二十六歲的男人陷入了初戀情結，滿心滿眼都是少年的身影，恨不得將少年時刻帶在身邊，溫柔撫摸她髮梢，聞到她的味道。同時也害怕在少年的眼中看到她對自己的厭惡。
而此時少年眼中刻滿的，正是濃濃的不喜。
於是，再多的衝動跟不顧一切都在這一刻被打消，那半個邁出去的腳步定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然後，理智回籠，秦湛的目光落在了面前一片虛空的霧氣裏，“嗯，那你慢慢洗。”
迅速擦乾了身體，換上乾淨的衣服，宋葉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平復了情緒，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屋內，秦湛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前面，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着，聽到宋葉的聲音也沒有擡頭。
“任務，順利完成了嗎？”宋葉見對方沒什麼異樣，想來是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於是一邊用毛巾擦着頭髮，一邊走近問道。
“嗯，一切順利。”秦湛面無表情，視線還是落在紙張上，鼻尖卻是嗅到了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少年身上特有的味道，凝結成一股深入腦海的香味。
然後，宋葉的目光就頓住了，因爲，“嗯……你流鼻血了。”
她抽了一張紙巾，遞到秦湛跟前，覺得此情此景，氣氛有些微妙。
實在是一個整天霸道總裁範兒的冷硬男人流鼻血，場面太過詭異了些。
而秦湛反應過來，一抹鼻子，見到那指尖一抹紅的時候，心裏的尷尬更是無以復加。
“嗯，謝謝，天氣太熱了。”故作鎮定接過紙巾摁住了鼻子，秦湛只覺得鼻尖縈繞的香味越發清晰地映入腦海，鼻粘膜裏邊的潮溼感就越加濃重。
該死，他明明就已經刻意避開不去看少年，卻沒想到連這香味都抵擋不住。
許是看到了男人難得一見的窘迫，宋葉揚起嘴角，輕輕笑出了聲，“天氣乾燥，容易上火。”
秦湛默默擦着鼻血，擡眼看着少年一身清爽坐在牀邊，鬱悶地在內心反駁。
他這火跟天氣無關，只跟少年有關。
等到鼻血止住，宋葉默默看着垃圾桶裏的一堆紙巾，還猶自在感慨當兵的男人火氣就是大。
不過有了這個尷尬的糗事，倒是把剛纔浴室裏的疙瘩衝散了開去，時隔半個月不見，宋葉對秦湛也有擔憂，“身上沒受傷吧？”
她問得稀鬆平常，秦湛卻有些喫驚，深邃的目光與少年清冷的眸子交匯，“你這是在關心我？”
宋葉不明所以，“難道看起來別有用心？”
“……”秦湛被這一噎，頓時就曉得少年是在暗示自己先前對她的不信任，一時理虧，也只得受了這個嘲諷，嘴角輕擡，搖頭道：“不是，就是高興。”
誠然，少年是關心他的，只是鮮少口頭表達出來，如今能親口聽到，感受自然是不同。
尤其是私心裏就對自家弟弟心思不純潔的某位大哥，更是巴不得弟弟的呵護關懷。
最後，直到宋葉走了，秦湛還躺在牀上細細回味那句熨燙在心頭的話語，再回味到浴室裏木桶裏若有似無的少年一雙修長的腿，白裏透紅帶着的水珠的精緻面容，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忽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就算被宋葉打斷一百根肋骨，把人拐帶在身邊，也是無比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