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她接受了彼岸花一年的鮮血試煉,身上的煞氣早就比上一世還要濃重。
所以這一路走來,初時見到她這般模樣的手段的人會目露驚恐其實並不奇怪。她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範圍,所以在對付六指的那天夜裏,她極其不想秦湛見到她動手的樣子。
可到頭來,還是要經歷這麼一天,可儘管心裏明白,可以對其他人的反應諒解並且無視,可唯獨她無法承受秦湛也露出那樣畏懼忌憚的目光。
她這一路走來,每一步都沒有手下留情,也每一步都覺得心頭沉重。
直到真正站在秦湛的身前,這個高大男人的眼睛裏除了一如既往的深情,僅剩下的還是對她的百般呵護。
宋葉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對這個男人的心動超過了以往任何的時刻。
所以堅定地站在他身後的這一刻,秦湛於她而言,是戰友,是大哥也是愛人。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身形同樣地迅猛,下手同樣的乾淨利落毫不留情,他們分明沒有一起上過戰場合作過,此刻的配合卻是如此地默契,彷彿與生俱來就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在秦湛身後有危險的時候,宋葉會迅速上去補上一刀,而在宋葉身後敵人蜂擁的時候,秦湛也會迅速歸位進行抵擋,雙方一直都專注着眼前,從不擔心背後有危險。
很快地,以兩人爲中心點的包圍圈裏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如同螞蟥一樣的試驗品也逐漸銳減,在其他成員的合力下被盡數絞殺。
歷時一天一夜的拼殺終於結束,好些人都已經握不住手裏的刀,跌坐在牢籠邊緣大口喘着粗氣,疲憊得無以復加,劇烈跳動的心臟終於回落,那種倖存下來的感覺暢快得讓人大聲吼叫了出來。
“老大。”王鐵川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走過來,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我還以爲這次要折在這裏呢,我們殺了頭領之後找不到小博,秦少將發現不對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裏被圍困了。”
劫後餘生,他的面上雖然疲憊,口氣卻顯得輕鬆了許多。
“這裏邊出了差錯,不怪你們。小博呢?”宋葉點點頭,環顧了一圈卻沒有發現白文博的身影。
“還沒有找到,我懷疑彼岸花的主子不是蕾娜。”秦湛接了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但是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你猜得沒錯,蕾娜不過是一個幌子。”宋葉掃了一眼大廳上方還在運轉的監控攝像頭,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彼岸花真正的主子,就在最上邊的房間。”
“什麼?可是我們上去過,沒有發現任何人啊。”王鐵川是跟着秦湛一起
搜查到最高層的,上邊除了蕾娜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秦湛跟在宋葉身後寸步不離,看着她一個個打開繁複的機關,剛纔在一樓大廳他們被怪人圍攻想要撤退上樓躲避,卻發現整棟大樓的樓梯跟上下層都憑空消失了,一整片白色的牆壁上找不到半點線索,這才讓他們不得不打起了拉鋸戰。
可現在宋葉來到這裏卻跟進了自己的家一樣,所有機關的消除按鈕瞭如指掌,登到頂層的時候,不過只用了三四分鐘的時間,如果人真的在房間裏,也來不及逃脫了。
砰地一聲,大門被一腳踹開,宋葉跟秦湛齊齊端着手槍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辦公桌後邊男人神色詭異的一張臉。
“陳雨吾。”當是時,繞是設想過千萬種可能的秦湛也不禁愣在了當場,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京城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會是彼岸花的幕後操縱者。
“不,他不叫陳雨吾,巫禹丞纔是他的名字。”宋葉一身染血的衣褲站在對面,目光陰沉森冷地盯着對方,瞳孔裏沒有半分的詫異。
“呵呵,我能問一下,你到底是什麼人嗎?”巫禹丞坐在位子上,死到臨頭還想求個明白,“基地的機關,即便是蕾娜也無從知曉,你卻是如此熟悉。除此之外,你還知道我的姓名,宋葉,你給我的驚訝,實在太多了。”
多到讓他來不及震驚就已經被反客爲主,被動困入了一個死局。
宋葉直視着他疑惑的目光,清冷的聲音夾雜着晦澀跟陰暗,緩緩說道:“我不僅知道你的來歷,還知道你原本是一個畸形兒,渾身上下都動過刀,心思陰暗變態,最喜歡研究人體,喜歡看別人廝殺,而你享受着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快感。這座巨大的牢籠,不過是你製造出來滿足自我的遊樂場。”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迴盪在整個屋子裏分外清晰,隨着她的每一句話落下,沙發上的巫禹丞面色就愈發地難看,最後在她鄙夷的目光中,那張俊美的臉龐終於撕裂開來,啪地一聲,他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到底是誰?”巫禹丞面目猙獰,內心所有的陰暗被勾勒出來,這是他最不敢去觸碰的點,今天卻被宋葉挑破,巨大的刺激讓他的理智逐漸被吞沒,“我分明查過你,你不過是個鄉下的丫頭,從來都沒有出過國,更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爲什麼,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爲什麼她會知道得這麼清楚詳細,就好像早就跟他相處了十幾年,彼此已經熟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模樣。
其實,他的想象也沒錯。
只不過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上一世。
或許巫禹丞讓她葬身海底的時候,是怎麼也想象不到,宋葉會有重生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