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最後還是死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新月的聲音低沉了下去,沙啞中帶着絲絲的落寞跟傷感,像是不忍心再去回味過程,直接將慘烈的結局擺了出來。
“那個人……”宋葉蹙起眉頭,從這兩天的蛛絲馬跡裏找到了端倪,“是安默。”
那個與內室弟子相互愛慕的人是安默。
“嗯。”新月靠在牀頭輕輕閉了閉眼,“安默從小就在葉家長大,是早就擇定好的葉家夫婿,偏偏還來招惹她。”
其實她也是知道的,感情事不是一個人能主導決定,更不能一味埋怨他人,這麼多年來她怨恨着安默,不過是讓自己內心有一個寄託。
所以當真訴說起來的時候,她的語氣裏更多的是一種無力。
“是安默被迫動的手?”宋葉按照着殺手組織斷情絕欲的訓練方式,做出了推斷。
但得到的卻是新月否定的答案,“不,是因爲她做了葉凌音的貼身侍女。”
……
夜涼如水,初秋的夜色已經沾染上了寒涼,葉家坐落在半山腰的位置,即便是入了夜都是一片白霧朦朧籠罩着,氣溫也比山下要低。
宋葉這是頭一回在主宅裏過夜,房間就安排在葉凌音的隔壁廂房,隔着一層木板,隔壁有什麼動靜可以第一時間熟知,而今夜當差的第一件事,她被點名守夜。
原本守夜是負責人身安全,而葉凌音卻將宋葉召進了房間。
“你就站在這裏,看着我睡,記得掌燈。”極爲有古代風味的香閨裏,越過屏風看向珠簾後邊的臥室,雕花大牀上少女換上了一身白色的睡衣,一頭柔順的長髮襯得她面容白皙如玉。
此時宋葉正提着燈籠站在牀頭的地方,垂眸看着歪着頭正打量着自己的女孩,太過相似的臉時常讓人有一種恍惚感,那面上忽而露出的乖巧在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彆扭來,就像是面部神經失調。
想起傍晚臨行前新月說的那些話,宋葉心下沉沉。
“你那是什麼眼神?”許是發現了她眼底的異樣,牀上的少女隆起眉頭,五官有些皺起扭曲,倏地又是一驚,趕緊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嘀咕咕小聲道:“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緒……呵呵……”
忽而,又是笑了起來。
宋葉微微察覺出了一絲異樣,幽深的瞳孔在燭光中忽明忽暗。
“我要睡覺了,你千萬不能離開。”
嗯?宋葉聽得不甚清晰,於是側了側耳朵,這回終於聽明白了。
“你也不能死了,死了就沒人陪我了……”
宋葉看不到她說這話是什麼表情,但心裏頭卻被房間里老舊灰暗的色調,閃爍不定的燭光晃得有些壓抑。
三個小時過去了,夜深人靜,滋地一聲,燈籠裏最後一點蠟燭熄滅了。
與此同時,牀上忽然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響。
她倏地從淺眠中睜開雙眼,習慣了夜色的眸子直直射向了牀鋪中睡着的人。
“唔……”少女難受地咬着下脣,眉頭緊蹙,口中發出了低低的嗚咽,彷彿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髮梢已經被汗水打溼一片,凌亂貼在了額頭上。
做噩夢,還是生病?宋葉蹙了蹙眉,伸手快速貼上了對方的額頭,入手卻是一片冰涼。
冰涼的皮膚摸起來的手感很怪異,光滑卻並不細膩,滑不溜秋的。
宋葉手指一錯,作勢就要摸到她的耳後,也正當在這個時刻,牀上原本痛苦掙扎的人猛地睜開了雙眼,那大大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射出兩道詭異的光,而後整個人迅速朝着宋葉撲了過來。
“啊啊啊……”冰冷的刀刃在黑暗中刺出一道道亮光,來勢洶洶,葉凌音口中發出嘶吼,整個人都陷入狂躁狀態,那張精緻的麪皮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宋葉一邊閃躲一邊觀察着對方的狀態,似乎在斷定她是真瘋還是假傻。
噼裏啪啦,屋子裏桌子板凳全被掀翻暴力破壞,一片狼藉。
半晌,宋葉終於繞打她的身後,一個手刀將人砍暈,這才消停了下去。
將人送回了牀上,宋葉看到即使在昏迷中依舊是死死用手捂住臉龐的少女,眉心間的凝結久久不散。
屋子裏這麼大動靜,然而守在門口的暗衛卻沒有半點動作,可以看得出葉凌音的狀況已經不是第一回,而睜開眼睛一瞬間從枕頭底下摸到的瑞士軍刀想來也是常備狀態。
能讓一個人在睡夢中仍舊保持着這樣的警惕性,不是殺手就是長期心裏受到壓迫的人。
想到正廳裏葉美景一言不合就出手的畫面,宋葉輕輕閉了閉眼睛,伸手替她蓋好了被子。
次日,在葉凌音起牀之前,已經有侍女進門偷偷將東西收拾好,而牀上的人起來之後神色如常,彷彿對昨夜的事業毫無察覺。
“今天你陪我去母親那裏喫早飯,喫完早飯,我們去找安默完。”梳妝檯前正在梳頭髮的葉凌音描着口紅,提到安默的時候,嘴角微微一挑,眼角眉梢都透出了甜蜜。
宋葉的重心卻放在了前半句,隨行進入飯廳的時候,見到葉美景已經在位置上用餐,她對着葉凌音態度冷淡,開口就擾亂了她的行程,“今天去駱家,找駱家少爺教導你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