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地球末日怎麼辦 >第九十九章 白布
    屋裏原本有兩人,現在有三人。

    張沫白看着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小女孩,心中突然泛起了陣陣痠痛。他伸出了尚算完好的左手,輕輕搭在了女孩肩上。

    那小女孩像是緊繃着身子,一被張沫白碰到,忽然打了個哆嗦,隨即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張沫白嘆了口氣,背上卻忽地被人拍了拍。他扭過頭,看見石中劍指了指房內,說:“跟我來。”

    “你在這裏等一會兒。”對女孩說完,張沫白便扶着牆走進了臥室。

    石中劍掏出煙,點上火,再次叼在嘴裏。“你知道的吧,人是救不完的。”

    “嗯。”

    “我們喫的本來就不多,再來張嘴,就更緊了。”石中劍彈了彈菸灰,緩緩吐出口濁氣:“那茅臺,也是我留着的。”

    “我知道,對不起,等我傷好了,我就出去找一瓶還你。”

    石中劍轉過頭看了看他,笑:“你當它是白菜啊,滿大街隨便撿。丙申猴年的,在這城裏或許就是最後一瓶。”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啊”石中劍像是突然來了火氣,粗聲道:“明天再來一個,你是不是再留一個我們又不是孤兒院,要什麼好心”

    “那你能做到嗎你能做到,現在就出去把她推到門外。”

    石中劍張了張嘴,扭過頭,悶着腦袋抽起煙來。“媽的他媽的東西都給了,難道白虧”

    兩人沉默了半晌,石中劍看着玻璃後的高樓,張沫白看着紗窗外的藍天。

    “你過來。”張沫白打破了沉默。

    他顫巍巍地爬上牀,隨後指了指牀頭櫃。

    牀頭櫃是木質的,裏面的黴氣漸漸腐蝕着它,刺鼻又鬆軟。

    石中劍湊近頭,只見櫃子表面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小行字,像是用指甲蓋劃出來的。

    媽媽讓我當雞女。

    “我躺在牀上時看到的。”張沫白用手撫了撫那痕跡,道:“你來時那一家人還在嗎”

    “沒有。裏面沒人。”

    “你猜那女孩幾歲連妓字都不會寫,應該不會太大吧”

    石中劍看着那幾個字,說不出話。

    “想救多少多少人,我又沒這個力量,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我也沒這個心思,連自己命都保不住了,哪還能一直顧着別人”張沫白喃喃:“可這種事情就發生在我面前,我還碰巧,或許,有那麼點力量能救她一救。

    這個世界已經夠糟了,我們雖然早晚都得向它妥協,可我不想妥協得那麼快,那麼徹底。”

    石中劍猛吸一口煙,嘿嘿冷笑道:“好精彩的演說,以前班裏做宣傳的吧。”

    “不,我從小到大當過最大的官,是小組長。”

    “那真是委屈人才了。”

    “哪裏哪裏,扮豬喫老虎纔有意思。”

    兩人同時笑出了聲。石中劍笑着笑着,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他看着那一行字,說:“這當媽的真缺德,真不知平時是幹什麼的。”

    “嗯。”

    “你媽呢是幹嘛的還活着嗎”

    “她是個銀行業務員,我我一直聯繫不上她你呢”

    “我媽早死了,有好幾年了。”石中劍將菸頭在那行小字上摁滅,淡淡道:“她和大多數當媽的一樣,只是個普通的,想讓我好好活着的母親。”

    西風陣陣,呼嚎滿城。

    即便是隔着塊玻璃,張沫白和石中劍都能感受到外頭寒風的力量。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半建築物已籠罩在黑影中。

    兩人走出屋子,發現那小女孩仍站在原地,不曾動過。

    “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張沫白輕聲道。

    “方芮。”

    “怎麼寫”

    “方方正正的方,芮是草字頭下面一個內。”女孩仍是垂着頭,聲音輕輕的。

    “別怕,我我不是壞人。”

    聽到這句話後,方芮渾身一顫。她咬了咬嘴脣,忽地兩手一擼,將左右雙肩帶撥了下來。那薄連衣裙就像層紗,靜悄悄飄落,飄到了地上。

    兩隻乳鴿怯生生地伏在單薄的巢裏,大氣都不敢喘。

    張沫白大喫一驚,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我想喫飯。”方芮裸露的皮膚因驟冷出現了粒粒凸起,她抖動了一小會兒,便剋制住了。“給點喫的吧,快點就行。”

    她竟熟練地躺倒在地,眼睛盯着張沫白,身體繃得挺直。

    “你你”張沫白腦中一片漿糊,愣了幾秒,脫下衣服扔到了方芮身上。

    方芮接住飛來的大衣,有些不解地看向張沫白。

    “穿上後起來吧。”張沫白嘶啞着聲音:“我們給你做喫的。”

    方芮將信將疑地披上衣服,站了起來。她裹了裹垂到膝蓋上的皮大衣,感受着裏面還殘存的溫度,凍僵的小臉上多了絲血色。

    石中劍看了這一幕,倒並不如何意外。他早已見慣世間的黑暗,目睹過良家婦女變成娼婦,老實人變成狐狸。

    那女孩就如一張白紙,她還在摸索着世界。被人潑上什麼樣的顏料,她就會變成什麼樣的顏色。

    石中劍在原來火堆的地方再次生起火,支了口鍋,往裏加了三包方便麪。水咕嘟咕嘟地向上翻涌,方芮聞見味道,不自覺地就湊了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再也移不開了。

    “走遠點,口水都要滴到鍋裏了。”

    “喂”石中劍扭過頭,發現張沫白正一臉黑線的望着自己。“底下那團黑乎乎的,不會是我的海賊王限量版外套吧”

    “你是要外套還是要喫的”

    “我要外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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