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心頭陡然一震：“楚楚是你嗎”
“姐姐。”聲音很輕。
“楚楚真的是你太好了”瑤瑤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媽媽。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們。”
“是嗎”聲音冷淡，沒有一點感彩。
但是，怎麼可能楚楚不是還沒好嗎她應該已經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是的。”
瑤瑤怔了怔，全部的激情一下子冷卻下去。原來，只是一場夢
“沒關係，就算是做夢，我還是很高興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好嗎”
“好。”
緊閉的窗戶被打開，冰冷的月光緩緩流進房間，黑暗中懸浮着一個灰白色的影子。
瑤瑤起牀，緩步走向影子。這次，她總算看清了楚楚的模樣。
楚楚長得清純水靈，彷彿散發着濃郁芳香的蘋果般，讓人有種忍不住想咬一口的衝動。這樣的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特有的快樂和朝氣，此時卻滿是憂鬱的氣息。
“楚楚”瑤瑤伸出去，去撫摸楚楚的臉，可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接觸到。
“好痛”楚楚了一聲，無數的小孔出現在她的臉上，鮮血噴涌，整張臉變得扭曲痙攣起來，一些地方凸了起來，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離破碎。
“不要”瑤瑤撲上去，想要摟住楚楚，卻撲了個空。
楚楚的漸漸褪色，影子變得淡薄起來，彷彿要融化在空氣中。
“是誰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瑤瑤大叫，“告訴我，我爲你報仇”
楚楚的嘴角扯動了一下，已經變了形的臉竟然在笑：“是嗎”
“快說啊，我絕不會放過他”
“姐，你會幫我報仇，殺了害我的那個人嗎”楚楚的雙眸中，忽然射出了幾縷亮光，讓瑤瑤晃得睜不開眼睛了。
“當然楚楚，誰害了你，我就殺了她爲你報仇”瑤瑤不由自主地發下了毒誓，“楚楚，你快說，是誰幹的我知道你不是自殺的告訴我”
“姐，你得記着，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要用一生來償還的債”楚楚的手臂緩緩擡起，伸出食指，指向瑤瑤。然後，瑤瑤聽到了她一生中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句話：“是你害我的人，就是你”
瑤瑤彷彿一下子掉到了冰窖裏，整個人都被凍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楚楚會把她認作罪魁禍首。
“楚楚”瑤瑤的心臟在滴血，“我是你姐姐啊我怎麼會可能害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
楚楚那張恐怖至極的臉已經變得很模糊，但她的手指依然堅決地指向瑤瑤：“我當然知道，你是姐姐害我的人，就是姐姐你那晚演出時，貝貝告訴我了，他說你竟然揹着我向他表白。我知道你喜歡他，可他已經是我男朋友了，你又是我姐姐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不不是我真不是我”瑤瑤瘋狂地搖着腦袋。
“是你就是你瑤瑤我們都是你害死的”
“你們”
“是的，還有芙兒她和我說了，那天和你一起洗澡，你詛咒了她眼睜睜地看着她死了就是你，是你做的”
“不是”瑤瑤狂叫，“不是，不是我害的那些事，與我無關楚楚，楚楚，你要相信我不是我”
然而，瑤瑤的叫聲卻被楚楚的笑聲所湮沒。楚楚笑得很瘋狂，彷彿野獸臨死前的悲號，痛苦的情緒充斥了所有的空間。
瑤瑤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楚楚，望着楚楚的在空氣中漸漸消失。
空空的房間中，留下楚楚的那句話：“姐，你得記着，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要用一生來償還的債”
然後，地面突然消失，瑤瑤一腳踏空，彷彿掉入了萬丈深淵，沒有依憑迅速下墜。
尖叫一聲，一陣戰慄，瑤瑤驀然驚醒。
相傳，有些瀕臨死亡的人會給親人託夢，交代後事。關於這種故事，在各種文學作品和民間故事中廣爲流傳，瑤瑤寫作時也曾涉及。可是，身臨其境時，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種深入骨髓的悲痛。
是我害楚楚的人是我
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夢中的場景，讓瑤瑤心都碎了。
縱使百般不信，千言萬語
，終究抵不過夢中楚楚那張冷酷而充滿仇視的臉。
不會的，那只是一場夢，一場虛無縹緲毫無根據的夢。瑤瑤安慰自己，抹去淚水，穿衣起牀。
時針指向凌晨五點十分。
寢室裏彷彿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黑色薄霧，顯得有些陰鬱。黃鶯，孫澤香，蘇菲，三個女生都躺在各自的牀鋪上，睡得正酣。
瑤瑤並沒有發覺，在她的身後，有雙眼睛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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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瑤瑤，你這個娃娃好難看啊”黃鶯不知從哪兒把瑤瑤的一個線偶娃娃翻了出來，指着它就對瑤瑤叫着，還誇張地掩住了口鼻，一點也不掩飾她大小姐的高貴身份。
瑤瑤的這個娃娃不是晴天娃娃那種可愛型的，猛的一看上去，估計多半會被當作巫婆專門用來詛咒用的巫毒娃娃
娃娃是個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戴着太陽帽，留着披肩長髮，眉清目秀，肌膚勝雪，彷彿粉雕玉琢般，初看上去甚是可愛，但仔細一看，卻有種說不出的寒意，讓人心神不安。
在小女孩的身上，看不到她這種年齡本該有的天真和稚氣。相反，小女孩的眼神透露出和她年齡極不相稱的老成和冷酷，彷彿盤旋在死屍上空兀鷹的眼神。她的手上，竟然也戴了雙黑色手套，腳上穿着雙黑色布鞋。全身上下，除了臉蛋，就沒有出來的肌膚。
這樣的娃娃，要是人睡醒時突然看到了一個，估計十個有八個會再昏睡過去，也就是指着在白天，黃鶯纔沒有被嚇倒，要是晚上，指不定會被嚇成什麼模樣呢
“你幹嘛拿它”瑤瑤一反常態，一把奪過黃鶯手中的娃娃，面色緊張地塞到了書包裏，可能怕再次被人翻出來，又把書包丟進了自已的私人請衣箱中，還過分地在上面上了一把大鎖。那樣子是不想再有人看到它了。
“有什麼啊真是小氣”黃鶯不由得恨恨地撇了撇嘴，瑤瑤什麼時候敢對自已這麼無禮，真是好沒面子。
瑤瑤尷尬地看了一眼黃鶯，大概也意識到自已不應該那麼激動的，不過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瑤瑤準備開口道歉的時候，黃鶯卻把小嘴一嘟，冷哼一聲從瑤瑤身邊走了出去
瑤瑤連忙又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已上鎖的那個衣箱，神色久久不能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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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黃鶯走到了五湖聯大。五湖聯大規定，每晚十一點關門，現在都凌晨了，鐵門緊閉，看門的老人早就沉入了夢鄉。黃鶯沒有停留，沿着五湖聯大的圍牆走了兩百米左右，拐進一個小巷，尋到五湖聯大的另一處小門。小門同樣緊閉着，但這裏沒有守門人。黃鶯手腳並用，如猴子一般敏捷地爬上鐵門，翻過，輕輕一躍，落在鬆軟的草地上。
五湖聯大的霧氣更濃，也許是裏面植物更多更密集的原因。這些年，五湖聯大領導還是很重視校園環境建設的，在保留原來規模的基礎上還引進不少成型喬木，香椿、梧桐、楊柳、樟樹，各種常見樹木都移植了一點，就是沒有榕樹。
不是不想移植榕樹，而是移植了幾次榕樹都存活不了，誰也不知道原因。有人說五湖聯大的水土特徵不適合榕樹生長，但湖邊上的小樹林其實就是由一棵古老的榕樹衍生而來的，冠蓋雲集，遮天蔽日，茂盛得很，無數的枝條倒垂下來，鑽入土中，獨樹成林，頗爲壯觀，成了南江市五湖聯大的標誌性景觀。
霧氣中似乎還有些腥味，是那種腐敗的腥味，令人作嘔。這種腥味，應該是從湖裏飄出來的。湖原本是五湖聯大的最著名的自然景觀之一，清澈明淨，柳暗花明。但是那年突然刮來一場近乎瘋狂的暴雨，暴雨沒有間斷地下了三天三夜。
雨停後，學生們驚奇地發現，湖竟然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暗黑色，如濃墨一般，並且開始散發出那種腐敗的難聞腥味。
真難聞黃鶯伸手揮了揮，想要撥開眼前骯髒的灰霧，結果自然是徒勞的。她掩住鼻子，加快腳步，匆匆走向女生宿舍。
然而，沒走幾步，她就聽見那個異常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身處校園，她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恐懼，只是覺得奇怪，那個風塵女子不可能再跟上自己，這次又是誰呢
又走了一段，黃鶯放慢腳步，直覺告訴她背後有人，而且絕不是剛纔那個女人。她屏息聆聽背後的動靜，聽到那人呼出一口粗氣。她沒有作聲，越走越快，走到一個拐角處，突然急速轉身。跟蹤者沒想到她會來這手，收腳不及，幾乎衝到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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