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璧之魘 >四十七、蔣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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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相毅養傷期間,鬱娘曾隨鄭楹去探望過幾次,見蔣相毅一身英武豪俠之氣像極了夫君生前,又是鄭楹的救命恩人,當下便生出不少好感,再加上那日清晨見蔣相毅三招兩式制服詹沛,好感之外更添崇拜。

    鬱娘風趣健談,與蔣相毅聊得投機,兩人日漸熟絡起來。鄭楹在一旁慢慢也看出點端倪。

    “鬱姨,你是不是對蔣四叔有點意思”鄭楹某天忽然怪笑着問道。

    鬱娘紅了臉,笑道:“快別瞎說,我只是看他舉手投足間那份氣度像極了你父親生前。”

    鄭楹撲哧一笑,而後又黯然道:“不巧我昨日聽說荇澤來人催他去軍中督練新兵,你怕是有一陣子要見不到他了。你若真是有意,可要早些想法子表露心跡。”

    “什麼表露心跡瞎說什麼呢。”鬱娘嗔問道對於蔣相毅,她雖有動心,卻也只是動心而已,並未往長遠上想過。

    鄭楹一臉認真道:“鬱姨,你希望我爲你做什麼,就只管說。你還年輕,不該把後半輩子耗在我和阿樟身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間的那些我都明白。在這種事上,拋卻身份,你我都是尋常婦人,你也無需向我隱瞞什麼。”

    “楹兒”鬱娘開口便哽咽住多年來,外人都以爲只是她在照顧鄭楹,而她自己心裏卻清楚,鄭楹又何嘗不體貼着自己,兩人之間更多的是相濡以沫。

    鄭楹握了鬱孃的手,想了想,低語道:“過幾日我設個小宴爲他餞行,你也來”

    “別,別折騰。”鬱娘心知不妥,立即打斷。對於外人的眼光,她還沒有灑脫到能夠全然無視的地步。

    鄭楹一笑,拍拍鬱孃的手道:“鬱姨放心,不是折騰,我也有些疑惑的事情,想趁此機會問問清楚。”

    隔日,鄭楹果然請了蔣相毅前來。宴席雖簡單卻也不乏精緻,三人早已相熟,很快拋開拘謹,席上興致頗高,一邊飲宴,一邊談笑。

    喫到一半,鄭楹放下筷子好奇問道:“蔣四叔,我一直納悶一件事,是你的私事,以前不好開口,現已熟悉了,就忍不住還是想問問,你有這樣安身立命的好本事,爲何會沒有家眷”

    “唉,說來話長,年輕時幾番折騰,耽誤了下來。”

    “那你給我們講講嘛。”鄭楹促道,鬱娘則在一旁斟了酒。

    蔣相毅擺了擺手:“都是惹人不快之事,說它掃興。”

    鄭楹見他推辭,抿了下嘴。蔣相毅看到,不願拂她意,陪笑問道:“你果真那麼想知道”

    鄭楹眼神一亮,急忙點頭。

    “我家鄉在廣寧府,父親是望仙派傳人,我自小習武,鄰家一個女兒跟我同歲,喜歡我,我也喜歡她,誰知道她十六歲上竟被家裏賣去大戶人家做人侍妾。我知道後,跑去她家逼問出那人的底細,得知是京城的大官。我仗着功夫好,又年輕,什麼也不怕,愣頭愣腦只管跑去京城找她。深宅大院的,好容易找到了她,誰知她卻舉簪抵着自己脖子,死活不肯跟我走,也不聽我說,大喊着叫人來拿我。”

    “她定是有苦衷,怕這家人找她孃家的麻煩。”鬱娘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就一個人走了。後來我偷偷過去,遠遠看見她還是被打得不成樣子。我快氣瘋了,就想殺了那老雜種,可他出入前呼後擁的,住處更是層層把守,我單槍匹馬根本不可能得手,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說起並不開心的往事,蔣相毅倒一直很平靜,只是偶爾嘆氣。

    “帶去的錢沒多久就花光了,我只好去給人當了護院。主人也是一個大官,不過是個好官,他看我年輕功夫好又能喫苦,很看重我,知道我來京的緣由之後對我更是關照,我雖是護院,倒更像是他一個門生。也是上天垂憐,沒多久主人就得了命令,讓他去做掉那個老雜種。主人問我是否願意代他出手圖個解氣,我自然是一口應了下來。沒過幾天,主人就請了那老貨來喫酒,席上他一摔杯,我就衝了出去,一點沒猶豫。別看那老傢伙都快六十了,竟是武官出身,手上頗有些硬扎的功夫,我一時不能得手,主人卻也不動,只坐在一旁觀戰。那一戰打得真是艱難,直打了三柱香還久,幸虧後來總算得手。主人說了聲好,沒多久就薦我補翊衛,後又調去兵部。”

    蔣相毅滔滔不絕說着,倒也沒有停止喫喝,彷彿這樣驚心動魄的往事在他眼裏只是稀鬆平常。

    “後來主人告訴我,那老雜碎不是別人,正是前任淄衣侍總使他早不告訴我,是怕我怯陣。主人原本預備着自己也要出手,又想看看我究竟功力幾何,便不急於出手,想不到我無知無畏,抑或恨意使然,最後居然一個人捱到最後,打贏了曾當過淄衣侍總使的人,那年我才十七歲。”蔣相毅每每講到此處,都忍不住有些自矜那是他天賦異稟、少年成才的最佳證明。

    鬱娘聽得一臉崇拜。鄭楹聽他扯遠了,趁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時急忙問道:“後來你那位相好呢”

    “我第二天夜裏就去找她,人已經不見了。”蔣相毅頹然道,“我攔了個婦人去問,那婦人也不知她的下落,還說府裏有傳言說是拿她殉葬了,又說主人染病,她原是買來沖喜的,結果來不到一年那老雜碎就死於非命,家人大約是遷怒於她,就殺了她陪葬。不過這也都是底下人的猜測,實情如何沒幾個人知道,況且他們即便做了也不會認,除非我找出證據。”

    “所以這些年你是忙於找尋證據,以致無暇婚娶蔣四叔,你可真是至忠至純之人。”鄭楹讚不絕口道。

    蔣相毅聽了,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似有些不自在。此時鄭楹藉口離席,想留鬱娘和蔣相毅獨飲。鬱娘拼命使眼色令鄭楹留下,鄭楹還是執意離開了。

    蔣相毅原以爲鄭楹不久便回,可一桌菜喫差不多了也不見鄭楹人影,又看了眼旁邊也不大自在的鬱娘,便猜到鄭楹是有意爲之。

    蔣相毅無心成家,又怕傷及鬱娘顏面,皺眉思量半天,坦誠道:“夫人,實不相瞞,方纔二孃謬讚,我忍不住沽名釣譽了一回,沒好意思將前情說全,其實,我遠非她想的那般好,非但不好,簡直就是個爛人。”

    “哦爲何”鬱娘喫驚問道。

    “當護院那年,一是發愁,二也是年輕,我、我沒少沒少逛那種地方。”蔣相毅說起此事,不由低下頭去,臉色漸漸沉鬱,“本是爲解苦悶,去的一頻,就又喜歡上了那裏的頭牌花魁,而之前的相好,那時還在火坑沒救出來。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去兵部做事,不惜成爲家鄉人口中的朝廷鷹犬,就是爲了攢錢好爲她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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