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孩子了,難道不知道你父皇的性情”
朦朦朧朧中,慕容薇聽到一段細碎的話音。
是誰在話
她想掙開眼睛但是此刻雙眼卻是沉重無比,完全沒有力氣。
意識有些模糊,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起“兒臣曉得了,父皇那裏,兒臣會清楚。”
“唉,我也不是想勸你,只是如今你也看到了薇兒身體不知何時可復原你父皇”
中間隱隱傳來呼吸聲。
“皇上要招齊王世子入宮伴駕”
眼前的一切漸漸沉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洛王府。
“薇兒,薇兒”
一陣低呼聲傳來,讓慕容薇從黑暗中漸漸清醒過來。
略睜開眼,好半天她的瞳孔視線還未曾對準面前的男人。
直到許久眼前的模糊漸漸消去,她纔看清了蕭明睿的樣子。
眼前的男人眼中滿是血絲,脣邊生了些鬍渣出來,像刮鬍刀剛剛刮過一樣呈現出青色。
來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滿是疲憊和欣喜“薇兒,你可算醒了。”
“夫君”慕容薇張口,想喚他,那聲音卻是出奇地,如蚊子一般。
“哎,我在。”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那來就纖細的胳膊此刻完全是瘦弱不堪了。
“王妃,王妃醒了”綠兒瞧瞧鑽了過來,旁邊香桃伸出個頭來,抹着眼淚“可嚇死奴婢了,王妃可不能再這麼作踐自己個了。”
慕容薇頭昏腦脹“我睡多久了”
“都兩天了。”綠兒忍不住“您要是再不醒,奴婢都得跟您一起去了。”
慕容薇一時有些驚訝,她都昏迷這麼久了
是怎麼出的宮,也完全沒有印象。
這時候外面太醫已經進來了,蕭明睿帶着幾分喜悅道“燒都退了很多了,這次可真是嚇壞我了。”
劉醫正在邊上道“王爺,請讓臣給王妃把脈吧。”
蕭明睿這才讓開,待劉醫正拿了醫枕出來,給慕容薇把脈之後,才點點頭道“王妃燒退了,好在這次病情反覆不像剛開始發病時那麼嚴重,卻是好很多了。現在退燒之後只要按原來的方子養着,過個半個月也就痊癒了。只是這次元氣虧損較大,痊癒之後也要好生將養些時日。”
蕭明睿看了看劉醫正,點頭道“你出來,王有話問你。”
也不知道他出去到底跟劉醫正問了什麼,反正回來時,慕容薇已經喝了些清水,然後餵了藥喫。
“身體還差,你兩天沒喫東西了,還是讓廚下備些清粥也罷。”
慕容薇咳嗽一聲,苦笑道“這回又是不得安生了。夫君你還是暫且忙你的吧,不用在這邊陪我了。”
蕭明睿搖頭道“不妨事,也沒有什麼大事。”
慕容薇看他眼中都佈滿血絲,知道他肯定很久沒休息了,便道“還是去休息吧,我現在沒事了,可你都沒怎麼睡吧,這怎麼行呢”
蕭明睿也着實累了,這兩三天他都沒怎麼閤眼,便是鐵打的也着實受不住了。
此刻便是從善如流,待廚下送了清淡的粥飯,看慕容薇喫罷睡下,他這纔到隔壁去休息。
等慕容薇第二天將養了些精神,便問綠兒“是怎麼從宮裏出來的”
“是惠妃娘娘來了,是皇上仁慈,讓王爺帶您回府,您不知道,當時您發燒昏迷了去,可是嚇壞奴婢了。”
綠兒想着當日情景,還是心有餘悸,十分害怕。
慕容薇隱約記得昏迷中聽人了些什麼,只是此刻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只道是自己忘記了,或者病中魔怔了。
“難道是皇上被我們誠心打動了”慕容薇自嘲地想着,她現在身上全無力氣,雖高燒退了,可是這流鼻涕感冒的症狀卻是未曾消失的。
“應該是呢,王妃跟王爺多麼讓人感動啊。現在京裏都在傳咱們王爺是一等一的癡情王爺呢。”
香桃一邊兒眉飛色舞地插嘴道。
慕容薇失笑。
“可不是,這事兒也不知道怎麼的傳得滿京城都知道了都王爺和王妃是一對佳偶。奴婢看以後是沒什麼難事兒了,誰不羨慕您呢現在”
羨慕不羨慕的她是不清楚,但是這事兒傳出去,真不知道建武帝心裏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慕容薇心中想着,但是這事兒眼下也琢磨不清楚,當下還是養病爲主。
好在病中卻也是較爲清閒,沒那麼多煩心事要管,每日裏便是看看書,話,睡覺,吃了睡睡了喫,倒好似養豬一般。
不過五六日的功夫,便也是身上爽利許多,只是這次大意之下到底容易反覆,大夫是堅決不允許她再出去溜達了,把她關在屋裏死死的。
天色漸晚,蕭明睿從書房出來,想起之前李濟山的話,也是心中沉悶。
他是記得那書上的內容的,他當然不是沒有後代的人。
只是那書上記載的是大事,對於一些諸如年齡之類的事情,總是記載得很是模糊。
如果是幾年後再有,和現在有,差別就很大了。
李濟山跟他,他現在最大的短板,就是沒有兒子。
父皇,是不會把皇位傳給沒有兒子的皇子的。
而現在他們諸兄弟間,也就是齊王子嗣不少。
其他人,如楚王,生了個女兒卻又夭折了。
路子跟在蕭明睿身邊伺候着,屋中已經亮起了燈光,向晚時分,朦朧的光暈給人幾分欲沉醉的感覺。
“王妃睡了麼”
“已經睡下了。”
蕭明睿嗯了一聲,“拿酒過來。”
路子應了,張羅人準備酒菜。
不多時,就弄了幾樣酒菜來。
糟白魚,蕨菜,醬牛肉,清炒白菜,百合雞片,配着紹興花雕,倒也怡情。
蕭明睿自斟自飲着,路子在一邊給他倒酒,他就自己悶悶地喝酒,半晌也不話,卻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事兒。
路子自己胡思亂想着,自從王妃生病,尤其是這次從宮裏出來
他清楚記得王爺去了乾清宮之後,回來時陰沉着臉,只是抱着王妃回了王妃,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到底皇上是罵人了還是打人了
昨個秦王殿下來探望,兩人嘀咕了半天,不知道是討論魏王殿下成親的事情還是談論秦王殿下的親事,好像也快了吧
寂靜的夜晚唯有月光皎潔,窗外蟲聲入耳,促織娘,蟈蟈都不停地叫喚着,時而有青蛙的蛙鳴響起,煩躁的蟬聲開始叫嚷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明睿似是醉了。
路子扶着王爺躺下,一邊幾個太監過來服侍,他出去喊宮女過來弄熱水。
一時功夫,愛春從耳房端了銅盆進來,路子接過溼了毛巾給王爺擦臉。
愛春上去幫忙,低聲道“王爺喝醉了”
“是啊,可是喝了不少酒呢”
蕭明睿微微睜開眼,路子正準備給他把外衫脫掉,見他睜眼忙得“王爺,您歇息吧”
“唔。”
“奴婢給您端些蜂蜜水吧,以前王妃都是用這個給您醒酒的。”愛春在一邊道。
蕭明睿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醉了,實際上也談不上醉得多厲害,他只是心中不暢而已。
等到換了衣裳躺下,四五月的天氣正是舒爽宜人的時候,蕭明睿微閉着眼,直到不多時,一雙帶着溫度的手探了過來,“王爺”
路子在外間跟太監張得低聲道“你的事我知道了,回頭我跟師父,看能讓你回去探親就去。”
張得感激道“多謝路公公了,家裏老孃病得厲害,我實在放心不下。”
路子嘆道“哎,都是苦命人,能幫就幫了。”
這邊廂裏面忽然傳來一陣東西摔破的聲音,路子嚇了一跳,趕緊伸頭朝裏面看去。
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麼了,倒是沒動靜了。
路子忙鑽進去,這時候進去便看到王爺歪躺在牀上,綠兒正低頭收拾碎片。
“王爺,這是”
蕭明睿半閉着眼“不心打了。你再去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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