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王陽跟上，摸出一張銀票，輕輕一笑道：“公子，我家老爺愛女，脾氣可能大了些。還請公子收下，就算是沒有動手，也全算是我王府的謝禮。”
蘇牧接過，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這個老管家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樣子。無論是自己被李聽蟄喝罵還是趕出來，他都是隨和親近的模樣，讓人如沐春風。
蘇牧也是輕輕一笑：“謝過管家，若是之後王爺找我，直接去烹月樓。”
旁邊的侍衛眼神鄙夷。
就你這混喫混喝的模樣，還讓王爺去找你
做哪門子夢呢
不過王陽從善如流，拱了拱手道：“好。”
蘇牧擺了擺手，也不留戀，直接走了出去。
而此刻，長安的街道上，也徹底熱鬧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流不息，陽光清涼，綠草絨絨。
蘇牧一邊慢悠悠的走着，一邊仔細打量着四周景色。
四年不怎麼出來，京城的變化並不是很大。
百年都城，沒有什麼大的變故，是不會大動土木的。
蘇牧一路晃晃悠悠，就朝着城東的烹月樓走去。
烹月樓，是長安最有名的大酒樓。
號稱只要是長安境內有的，上到靈涌，下到靈肉。任何妖獸都有
乃是大唐食客最喜的地方，而且烹月樓不僅僅只有昂貴菜品，家常菜也是有的，一到飯點，整個酒樓都立刻人滿爲患
這個時間還不算是飯點，湖心七層的烹月樓，卻也是人影卓卓，食客不少。
蘇牧看到建立在湖水上的烹月樓，淡淡一笑，腦海中被勾起了一些回憶。
想到烹月樓的美食，蘇牧不禁舔了舔嘴脣，加快了腳步。
早上的烹月樓，連接岸邊的小橋上，不少漁人兜售着水產。
這烹月樓所在，乃是醉龍湖，傳聞大靖三十七年，天外有龍飛來，飲水而醉，沉入湖中不出。
醉龍湖因此而得名天下，幾乎所有知名茶館，都會來醉龍湖打水，因爲其湖水之甘洌，舉國罕見。
蘇牧走走停停，看着新鮮的水產，動了念頭。烹月樓也會爲客人做自帶食材，這清晨湖畔，都是極爲新鮮的水產，蘇牧也動了心思。
正好身上還那王陽老管家給的一千兩銀票，不花白不花
“大公子，你快來看這不是飲月蝦嗎，好大啊”
正走着，蘇牧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卻是看到了前面的攤子旁邊，早上在驢肉火燒附近遇到的青衣公子，帶着一個白衣小斯，正在指指點點。
蘇牧帶着一絲笑意，慢悠悠湊了上去。
這個擺攤的，是一個頭發斑白，面色發黑的老漁民。
看到有客人來了，他樂呵呵的指了指攤子道：“這是今天凌晨摸上來的飲月蝦，一共三隻。也是運氣好，摸上了個下崽的。”
蘇牧看到，在他身前的瓷盆裏，兩個拳頭大小的淺藍色外殼的龍蝦旁邊，一個肚子明顯鼓起，身子比那兩個大了三倍的飲月蝦正臥在一旁，晃動着兩個眼睛，吐着泡泡。
“好”
一錠銀子被一隻修長的手捏着，放在了瓷盆旁邊。
“這隻飲月蝦後，我要了”
那漁人一看，連忙擺手道：“使不得，公子，這蝦後也就值個五六兩。”
蘇牧舔了舔嘴角，揮手道：“其他的算賞錢”
聞言，那漁人臉上一喜，皺紋都仿似平整開了，連連朝着蘇牧道謝。
“你這人怎麼這樣，這是我們先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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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那白衣小斯氣鼓鼓的轉身開口，看到蘇牧他一愣，旋即道：“又是你”
蘇牧調笑道：“本公子哪裏來去不得”
“你”
那白衣小斯還想說什麼，卻被他身後逇青衣公子拍了拍肩膀。
那青衣公子面帶微笑，朝着蘇牧拱了拱手，笑道：“驢肉很香。”
蘇牧一愣，大笑：“這就對嘛，五穀雜糧，攤火珍饈。若是這都嫌棄，不如學那些修士，整日吞靈吐露得了”
旁邊的小販看着蘇牧大方，連忙挑起一條身後長着黑刺的無鱗大魚道：“公子，我這黑背麟魚可也是好東西，公子若要，四兩銀子給您”
蘇牧仔細一看，笑罵道：“你這是想糊弄本公子”
他指着那黑背麟魚身上淺淺的白斑道：“四兩銀子買的你這條白花刺，還真當本公子冤大頭嗎”
白花刺是黑背麟魚的雌性，價格要比公的便宜一半。
“公子好見識”
那小販也不惱，笑嘻嘻就坐下了。這也是醉龍湖水產的潛規則，這些趕早的漁人都會保證新鮮。但是千百水產的價值幾何，就要考驗眼力了。
那青衣公子看着蘇牧不拘一格嬉笑怒罵，眼中卻是浮現出了一絲好奇。
在宮裏，他從沒見過這般灑脫，嬉笑怒罵隨心所欲的人。
重新恢復的蘇牧，沉寂消散。原本玩世不恭的性子，漸漸回到了身上。
這青衣公子仔細打量着蘇牧，眉眼含笑，竟帶着一絲嬌俏之色。
旁邊的白衣小斯看着自己主子，輕咳一聲，這才讓他收起了笑意。
“公子，雖說你已經付錢，但是那蝦應該算是我們先看上的吧”
青衣公子笑吟吟的看着蘇牧，拱了拱手。
蘇牧聞言一笑，道：“你們知道那飲月蝦後怎麼喫嗎”
那青衣公子一愣，道：“或蒸或抄，怎麼都可以。”
蘇牧擺了擺手，娓娓而言道：“這蝦後，春末秋初下子，肚子裏滿是蝦籽。而且，蝦後喫的是公蝦找來的各種靈藥根鬚，臟器不髒不臭。最好的喫法，就是將其洗淨，悶進清甜的桂花酒，醉了之後取出生切”
蘇牧輕笑一聲，道：“敢喫嗎”
那青衣公子一仰頭，道：“有何不敢”
蘇牧拱手：“好，那就祝你好運，能再買一隻蝦母。”
看着蘇牧拱手就走。
那青衣公子愣了。
他看着蘇牧這就要走遠，連忙追上去道：“你不請我”
蘇牧聳了聳肩，道：“這人間珍饈，老饕美食，本公子自己都嫌不夠。”
“你”
“不過”
蘇牧突然一笑，道：“若是你能買來百年以上的桂花酒，請你又何妨”
“好”
那青衣公子輕輕擺手，道：“小梔，去買。”
“是”
那白衣小斯應道，順便瞪了蘇牧一眼，直接朝着烹月樓走去。
蘇牧淡淡一笑道：“這烹月樓可沒有這個年份的桂花酒。”
青衣公子卻是輕笑一聲，略帶挑釁的看着蘇牧道：“我要，他沒有也得想辦法”
蘇牧大笑：“好只要酒到，我爲你親自做飲月生切，烹月樓所有，任君品嚐。”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蘇牧心中想到朔雪親王，心頭默唸一句：反正也不用本公子付錢。
等自己喫幹抹淨，他的人應該也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