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云山域了。”
九般若淡淡道：“只有九棺域。”
說着，九般若身後那巨大的人影突然縮小，緩緩凝實！
那是一個面容儒雅的老人模樣。
但是就算是縮小，也依然足有百丈。
御怨·本我。
這個老人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是雙眼卻是一片蒼白。
他，是時間長河之中，九般若的某一個前世的投影。
九張機瞳仁微微顫抖。
作爲目前徹底瞭解並被教授過通靈術《御怨》的他，明白“本我”是個什麼術。
這是一個賭命的術。
這個術，已經涉足了通靈至高的領域。
渡河。
從時間長河之中，召喚本我。
也就是能夠和自己產生共鳴的存在。
那種存在，只能是自己的前世。
而且，這個術出奇的簡單。
自己當年好奇之下嘗試，若不是被九般若發現的快，現在恐怕已經暴斃了。
想到這裏，九張機摸了摸自己身後的棺槨。
這個術，是會要人命的。
第一，是必須在陰間使用。
第二，則是這個術的本身。
時間長河之中的存在，無一不是頂尖的存在。
道尊三重天之下的人，根本無法走進時間長河。
也就是說，施展這個術的前提，是你的前世有一代修爲達到了道尊三重天以上，並且還進入了長河之中安眠。
能夠修行到道尊三重天的人，原本就少之又少，說之鳳毛麟角也不爲過。
有資格施展這個術的人，本身就可遇不可求。
雖然當今天下，修士的質量排序，爲中、東、北、西、南。南域，是天下修士最差的一個州，但是隻要是道尊，哪怕是去了中州，也是有開宗作祖的絕對能力！
南域的下三宗，連個道尊都沒有的宗門，在中州根本不存在。
這個術不可以直接召喚。
需要一點點的先去感受共鳴，確定時間長河之中，有自己的前世，纔可以動手。當初九張機根本不懂，直接召喚，引來了時間長河之中的其他存在，差點身死。
而任何修士，在死後都有三個選擇。
第一，直接投入忘川，等待輪迴。
第二，穿過奈何橋，進入鬼蜮，做一個新的開始。
第三，進入時間長河。
當然，進入時間長河的這個選項，只是留給天地間最頂尖的一批人的。
這些修士，進入時間長河之前，都會留下一絲元神放在時間長河的淺層。
這一絲元神，會隨着時間長河的滋潤緩緩誕生新的陽神和陰神，被送入輪迴。
但是一個生命最本源的印記，還是元神。
肉體精神，是誕生，是延續。
元神，則是本我。
若是深刻剖析，就會發現一個恐怖且讓人難以接受的現實。
能夠施展這個術，並且獲得共鳴的人，更像是自己前世的一個分身。
一旦前世醒來，那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甚至，在九般若的推測之中，有些妖族有傳承記憶，有血脈祕術。很可能都是因爲在世間長河之中，沉睡着一個“前世”。
他用類似的方式，分化萬千輪迴，在世間繁衍生息。
一個族羣，或許只是一個人的分身。
當然，這僅僅只是推測。
是九般若的筆記之中所寫。
但是無論如何，九張機都明白，自己師尊已經手段盡出了。
御怨本我，施展之後，消耗的是元神。
此刻，九般若的身體，更加的乾枯。
一旦元神消亡，人，便坐化了。
而且，這個術一旦施展，原本的元神，會被前世吸收掉。
“九張機，你上來。”
突然站在那御怨本我腦袋上的九般若突然開口。
九張機一愣，當即道：“是！”
說着，九張機直接騰空，飛到了九般若身邊。
九般若將一個儲物袋交給九張機，緩緩道：“御怨給你，你將其中御怨·本我，以及其他兩個我標記爲禁術的去掉，然後在宗門安定之後，交給宗主。”
“師尊你……”
九張機不是傻子！
這個時候將御怨交給自己，怎麼看都有一種……遺言的味道！
滅殺萬聖山、孽雷蕩道尊、往生渡幽冥、御怨顛雲山。
整個過程，九般若看似輕鬆寫意，其實……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
風輕雲淡的背後，是竭盡全力的歇斯底里。
只是現在，他是所有九棺宗的精神支柱。
就算是千刀萬剮，他也得站得筆直！
“放心。”
而此刻，九般若淡淡一笑道：“我還死不了。”
“至少，在九棺宗有新的扛鼎之人前，老夫會活着。”
“所以，你要去惡土。”
“嗯？”
九張機一愣，惡土？
九般若緩緩點頭，道：“我在中州奪了一道，回去讓宗主成就道尊。”
“但是宗主天資不夠，成就道尊，只能威懾下三宗，無法扛鼎。”
九般若看了九張機一眼，道：“你天資足夠，但是遠遠沒有成長起來。”
“所以，我要你去找一個人。”
“什麼人？”
“九殺戒。”
“九？”
一聽這個詞綴，九張機不禁愣了。
九棺宗之中，任何冠以九爲首的人，都是宗主或者少宗！
九般若輕輕一笑，道：“這個人，是我幾百年前找到的。”
“當初是爲了試驗御怨之術，但是卻沒想到，找到他這樣一個異人。”
“他前世，不知道是在世間長河之內出了什麼差池，將本我的元神和陰神全部送出輪迴，世間長河之中，只剩下了陽神。”
“他可以通靈出那一股意識戰鬥。”
“很危險。”
“但是足夠強大。”
九般若緩緩道：“他現在應該是靈劫巔峯修士，將他帶回來。”
“他會是和老夫一樣的存在，守護九棺宗。”
“是你將來的影子。”
九般若，其實是大前任宗主的影子。
九般若笑道：“只要他突破仙人，九棺宗，就算是有了一張王牌。”
九張機深吸一口氣道：“是！”
“現在就去，他就在落星十二城之南的惡土之內。”
“因爲他前世精神太過暴戾，他化身行僧遊走，其法號‘不恨’。”
“將他找來。”
說着，九般若擡手，一個翠玉葫蘆出現直接馱着九張機飄起。
“弟子必不辱命！”
九張機拱手，沖天而去。
看着九張機遠去，九般若嘴角一鬆，一口黑血緩緩滑落。
他輕輕擦掉，腳下的老人鬼影氣息沖天！
那波動蒼茫浩大，巍峨如天象千重。
“九棺宗弟子，隨我將雲天域所有修士家族，驅逐到九棺宗舊址！”
“反抗者，殺！”
轟！！
九般若御怨而動，率領九棺宗衆人直奔雲天域！
枯瘦的九般若站在頭頂，衣袍烈烈，彷如所有人眼中的旗幟。
昭烈如火，點燃了所有希望。
而此刻，萬聖山之中，一道人影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