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紅酥緩緩道：“你沒騙我？”
“……”
在路沿石上，蘇牧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面對玉紅酥此刻圓滾滾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質疑，自己竟然沒法反駁。
是啊，誰能信？
誰能信千年安定的神閣，第一次暴亂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你要是不信，回頭我帶你去神閣問問就好了。”
蘇牧攤了攤手道：“但是現在，先陪我去找一個妖怪。”
“妖怪？”
“嗯。”
蘇牧點了點頭，道：“就藏在這個寺廟裏，需要斬殺。”
“呃……”
不過說着，蘇牧一頓道：“和你不一樣的，應該是一些爲非作歹的妖邪。”
萬聖山雖然也是妖族，但是它們和山野之中零散的妖魔不同。
萬聖山的妖精都是血脈平穩的種羣。
它們哪怕是妖化，也有足夠的理智。
而這一路，玉封秦帶自己斬殺的妖魔，都是由野獸修煉而成。
這種妖精，被稱爲“始妖”。
不同於那些早就成爲妖精數代的同族。始妖的野性極高，它們具備了原本種族所帶有的習性。
豬妖貪婪，狐妖淫媚，狼妖兇殘……
但是真正的妖精，如萬聖山那裏的妖精，根本就沒有這些情況。真正的妖族，和人類一樣，都沒有特定的性格，所有的品性，都是後天形成的。
只有最初代的始妖，纔會具備那些明顯的種族習性。
而這些妖精，纔是那些爲非作歹的主流。
就像是人族之中的邪修被人唾棄。
一些沒有底線和良善的始妖，哪怕是同族，玉紅酥也沒有任何好感。
所以對於蘇牧的話，她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你斬妖除魔，關我妖精什麼事？
此妖非彼妖嘛。
“哥哥，你的小貓真好看。”
就在此刻，一個軟糯的聲音，在蘇牧旁邊傳了出來。
蘇牧擡頭一看，一個身穿麻布衣服，上面還帶着補丁的女童正有些羞澀的看着自己。
女童看起來六七歲的模樣，雖然穿着寒酸了一些，但是那張小臉蛋卻是異常白淨，被人洗的乾淨，一雙淡黃色的大眼睛嵌在其中，彷彿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只是那枯黃的頭髮看起來有些憔悴。
“這個可不是小貓哦。”
蘇牧笑了笑，拍了拍九尾的腦袋道：“這是一隻小狐狸。”
“是嘛！”
女童的聲音有些好奇，道：“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狐狸哎。”
看着女童可愛的模樣，蘇牧不由心頭一軟。
這大半個月的殺伐疲憊，彷彿都輕了一些。
果然啊，毛茸茸和小孩子，是最能融化人心的東西。
“要抱一下嗎？”
蘇牧笑眯眯道。
“啊！”
聽到蘇牧的話，女童的眼睛都亮起來了些。
但是緊接着，她的眼神有些膽怯，道：“可……可我的手有些髒。”
說着，女童將手在身後伸了出來。
這個時候，蘇牧纔看到女童的手中提着一個小巧的竹籃。而在竹籃之中，滿滿的盛放着無數野菜。
她的一雙小手，此刻卻是滿是泥土。
女童的眼中滿是渴望，但是她又怕自己的小手上泥土，弄髒了九尾緞子一般的皮毛。
“呀！”
女童一聲驚喜的聲音，一把抱住了九尾。
而她手上的泥土，在觸碰帶九尾的時候，全部輕輕滑落。
神獸，天生帶有天人異像。
塵不染身是自然。
“啊呀呀！”
觸碰着九尾柔軟的身子，女童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小腦袋輕輕低下，偷偷親了一下九尾的額頭。
“好可愛啊。”
女童興奮的跳了跳，蘇牧看到輕笑的站起來，揉了揉女童的腦袋道：“喜歡嗎？”
“喜歡！”
此刻，九尾一動，來到了女童的肩膀，輕輕趴下，一條尾巴環繞在女童的脖子上，襯映着女童的面容更加嬌俏可愛。
蘇牧看到和九尾對視一眼，卻是聳了聳肩。
他看得出來，玉紅酥這傢伙，現在不是太想趴在自己身上。
“哥哥，你狐狸哪裏抓的呀？”
女童笑嘻嘻的扭了扭頭，看着肩膀上的九尾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不遠的話，我想找不恨哥哥去給我抓一隻！”
聞言，蘇牧失笑道：“這個抓不到的。”
“啊，這樣呀。”
女童有些可惜。
不過，此刻蘇牧打量了女童一眼，卻是突然道：“小妹妹，你一直都住在這裏的嗎？”
“是啊。”
女童點了點頭，道：“我從小就和奶奶住在這裏！”
蘇牧眼前一亮，道：“那你一會能帶着我在這山上轉轉嗎？”
“可以呀！”
聽到這話，女童興奮的揮了揮小手道：“廟裏的和尚哥哥們有時候都會來找我問路呢！”
“不過……”
女童有些爲難道：“我要先回去給奶奶和不恨哥哥做早飯。”
“大哥哥你也一起吧？”
“橘兒做的菜羹很香的！”
看了一眼女童手中的野菜，蘇牧卻是笑了笑走上前，捏了捏女童的小臉蛋道：“好啊，正巧哥哥我也帶了點肉，等下一起煮了吧。”
“好呀。”
女童聽了，小臉頓時笑開了花。
“奶奶最喜歡喫肉了。”
聞言蘇牧一笑，一個孝順的小丫頭。
“走吧，別讓你奶奶等急了。”
“嗯嗯。”
橘兒連忙答應着，朝着山上走去。
而此刻，玉封秦和春謠在旁邊山腰的一個偏寺上香出來，正好看到蘇牧跟着女童朝山上走去的背影。
“唉。”
玉封秦突然幽幽一嘆。
“春謠，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絕對的善惡嗎？”
春謠的一雙眼睛一直系在玉封秦的身上，此刻聞言，輕笑一聲：“公子怎麼一開口就拋給春謠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世間善惡複雜，惡人有善，善人有惡。天道功德罪孽都無法分清，又何況人心？”
說着，春謠輕輕走到玉封秦的面前，聲音溫和卻堅定道：“但是春謠知道，公子的善惡，便是春謠的善惡。”
聞言，玉封秦一愣，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
“走，陪公子我繼續上香。”
“然後讓我們看看，蘇家小子的抉擇！”
“是。”
兩人腳步溫和輕快，也朝着山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