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嵶慘叫着,另一隻手中的刀都掉進了水裏。
他終究還只是一個紈絝。
他的心性幾乎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
一個月的練刀,頂多是讓他的性子和之前相比,多了一絲韌性。
你期待一個月將一個紈絝弟子改變成一個內心堅毅的刀客,那只是做夢。
沒有時間和某些事情的刺激,一個人的轉變是漫長的。
只有在世界觀轟然崩塌之後,忍受着那萬物撕裂改變的痛苦重塑,才能脫胎換骨。
此刻的成嵶,甚至沒有注意到冷鑫的進攻。
直到,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另一隻手臂,連帶着鎖骨和肩膀,一同沖天而起。
蠻橫的靈氣順着傷口撞入了自己的胸膛,炸開了磅礴血雨。
劇烈的疼痛鑽心,帶着無與倫比的撕裂感。
“你!!!”
成嵶呆呆的看着冷鑫,渾身顫抖。
他完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會進攻。
短暫的麻木後,恐怖的劇痛如潮水一般襲來。
成嵶眼前一黑,直接痛暈了過去。
“成嵶!!!”
此刻,烹月樓上,成嵶的父親面色鉅變!
但是就在他要起身的時候,旁邊一隻有力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
那手很輕,卻瞬間鎖住了他全身上下的靈氣,讓他的肉體牢牢鎮壓。
“成先生,我們的人會處理的,如果你不想耽誤自己孩子的救治,就不要衝動。”
此刻,下方的裁判也顯然沒想到第一場“友好”的交流賭鬥,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第一時間就道:“冷鑫勝!”
說着,這修士也立刻找人將成嵶擡了下去,後面立刻就有隨行的修士前來治療。
他也明白,今天來的人也都是大唐有頭有臉的人物。
當然,憑藉三宗的身份,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事,但是萬一真的出了人命,卻也是麻煩。
畢竟那滄瀾院的李開山,是大唐皇室的人,這些高官也算是他那一邊的,到時候出了人命也不好交代。
看着自己孩子被擡下去,成嵶父親的臉色慘白。
完了。
雖然拜月山說着治療,但是他也明白,所謂的治療,也頂多是止血療傷罷了。
想要恢復斷臂?
別做夢了,恢復殘肢的丹藥價格昂貴。拜月山是絕對不會出的。
而沒有丹藥,想要恢復那就只能等到心燈境界重塑肉體。
可是……
連他自己都不是心燈,自己被廢掉的孩子,又怎麼可能?
甚至雙臂殘疾,連做官的可能都沒了。
這不過半柱香的賭鬥,對成嵶來說賭的哪是三百靈石?
這分明是賭輸了整個後半生啊!
感受着成嵶父親的顫抖,拜月山長老淡淡的安慰道:“令公子表現的不錯,我會給宗門反饋。”
只是此刻說這樣的話,成嵶父親只是慘笑。
說?
有用嗎?
就算是自己兒子表現的再好,一個殘疾人,怎麼可能上宗門!
而拜月山長老置若未聞,他徑直的走到窗口,緩緩道:“刀劍無眼,雖然是切磋,但是受傷在所難免。”
“我等三宗絕對保證參與戰鬥的修士生命安慰,但是若是不敵,還請儘快投降。”
“否則,萬一失去抵抗力還強自硬撐,負隅頑抗,加重傷勢,實非我宗門之願。”
三言兩語,就將成嵶的殘疾定性成了“強自硬撐,負隅頑抗”。
將自己的關係摘得乾乾淨淨。
坐在下首的夕婉翻了個白眼。
這是真是把人當瞎子呢!
當時的成嵶手臂被?
扯希長6嫉粼諏慫中,整個人都疼的彎腰成蝦米了,還頑抗?br />
是他對之前的那一刀懷恨在心,故意泄憤!
“三宗好大的帽子!”
此刻,人羣中一名青衣少年站了起來。
他坐在人羣后方,這個位置,是被邀請的大唐家族高官子弟所在。
當然,能坐在湖面上的,最差也是靈元。
成嵶的修爲太低,對他來說坐在湖面上太累,所以上了烹月樓。
此刻,少年朗聲高喝,直接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被擡着的成嵶身邊,看了一眼。
少年那狹長的眉眼,帶着一絲鋒利的寒芒。
他緩緩擡頭,看向了那烹月樓上。
“敢問長老,一個人斷臂棄刀,精神恍惚,完全已經放棄了任何抵抗,這也叫做頑抗?”
“一個人靈氣收斂,分明是放棄了戰鬥,渾身抖若篩糠,這也叫做拒不投降?”
“敢問長老,剛剛那修士的……臉呢!”
“是不是三宗修士,都是這般……”
“混賬!”
突然,一張發青的面孔從烹月樓中伸出來。
“你個混小子,說什麼混話!”
“還不給長老道歉!”
此刻,露出頭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大司空,司馬然。
下方的青衣少年自然也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不待見的二兒子,司馬青。
司馬青的大哥這次沒有過來,因爲他知道,三宗賭鬥絕對沒有他的事。
那家傳的劍法他修的一般,更是被自己這個弟弟接連打擊,早就沒了修行的心思。
這種大會,用屁股想也是自己那個該死的弟弟出風頭的地方,所以他壓根就沒來,只有司馬然一個人過來。
但是此刻,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敢這麼大膽!
直接擋着所有人面的面當場質問!
質問三宗長老!
司馬然都能看着那拜月山長老的臉色由青轉黑。
作孽啊!
逆子啊!
只是縱然司馬然面色變化,彷彿心中有無窮怒火,卻也僅僅只是開口罵了兩句。
而聽了呵斥,司馬青更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被司馬青的眼神盯着,這當朝幾十年的大司空,竟然突然有點無法直視。
從前的司馬青,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在司馬家,他被自己大哥死死壓住,只能做些紈絝之事消磨時間。
但是最近,他變化太大了。
用脫胎換骨來形容都不足爲過。
尤其是那一夜……
此刻,在司馬青的眼神下,司馬然竟然有些無法開口。
而此刻,那拜月山長老則是淡淡的看向他,緩緩道:“修士戰鬥,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放棄抵抗!”
“一心向戰,纔是我輩修士的追求和信念。”
“而在戰鬥之中,哪怕是手斷了,腳斷了,只要腦袋好在,就依然會拼命戰鬥!”
“任何的顫抖和退縮,都是僞裝給敵人看的誘餌,只要敵人上當,便是萬劫不復。”
“很抱歉,可能是我等高估了你們的心性,後面會注意的。”
“只要喊出投降,戰鬥雙方立刻便會住手!”
聞言,司馬青看着拜月山長老,緩緩道:“若是喊不出呢?”
“同級別的戰鬥,還不至於連兩個字都喊不出來。”
“只要不投降,那自然是戰鬥繼續。”
“明白了。”
司馬青縱身一躍,飄然湖上。
“剛剛那位道友,有沒有興趣再鬥一場?”
說着,司馬青靈元境的氣息,吹散漣漪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