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神祖師 >第九百二十六章 人間大戲
    妖林深處的火燒雲,卻燒不到長安的春暖花濃。

    在畫舫中陪了小九兒一天,蘇牧在倚在亭閣看了夜空,沿着聞心湖看了夜景之後,便將她送回了京華王府。

    真的帶小九兒在外面過夜,自己懷疑京華親王都會調動魚龍衛找人。

    分別之後,漫步在長安的夜晚,蘇牧心頭卻帶着一絲悵然。

    睚眥……

    他知道了朱厭的死訊,會如何?

    白玲兒能勸住他嗎?

    還有……自己的父親真的在天靈界嗎?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無數問題和困惑折磨着蘇牧。

    他終究是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

    今天的放鬆和溫情,雖然讓他緊繃的心絃稍松,但是卻依然無法徹底的將他拉出困惑。

    “這位公子一個人怎麼愁眉苦臉的?”

    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俊雅公子走過蘇牧身邊開口。

    蘇牧擡頭看了他一眼。

    自己不認識,但是那白衣公子的眉眼平和,讓人看到天生就帶着一絲想要親近的意思。

    “有些心事。”

    “哦?”

    那白衣公子看了蘇牧一眼,道:“我看公子一身穿着足以抵得上平常百姓家十年的收入,眉宇之間還帶着一絲貴氣,想必在大唐也是有權有勢的人家。”

    “這個年紀,能有什麼心事?”

    蘇牧搖了搖頭。

    但是那白衣公子卻是輕輕一笑,道:“公子如果有空,隔壁喝兩杯如何?”

    蘇牧看了一眼身邊,那是一家酒樓。

    不過,這家酒樓自己並沒有來過,畢竟在長安,自己最常去的就是烹月樓。相比其他家,烹月樓那是無可否認的第一。

    但是畢竟長安百姓家喫不起,普通的酒樓,那是數不勝數。

    “好。”

    蘇牧心頭略微煩悶,便也點頭隨着白衣公子走進了酒樓。

    點上兩壺好酒,選了四碟小菜,那白衣公子便給蘇牧滿上了杯子。

    “公子有什麼心事可以說說。”

    “以此下酒,當可解憂。”

    聞言,蘇牧苦笑着拱了拱手,道:“多謝。”

    “也並非是無法解決的事情,只是很多事情湊到了一起,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哦?”

    那白衣公子一笑,道:“那就是公子心乏了。”

    “感覺事情太多,處理起來太累。”

    蘇牧點了點頭。

    “那有一個問題,公子是爲什麼要處理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都是爲了公子你嗎?”

    蘇牧一愣,他有些茫然。

    爲什麼?

    幫李衍是因爲承諾和利益。

    睚眥的事情,是緣分使然。

    進天靈界,那是爲了自己的父親。

    還有馬上要來的雲家弟子,要敗他,是因爲自己母親。

    而自己……

    便是像被着無數雙手,不斷的推着向前。

    有什麼是爲了自己嗎?

    不。

    好像沒有。

    此刻,看着蘇牧沉默,那是白衣公子緩緩道:“看來這個問題,公子不好回答。”

    “那麼,我想知道蘇公子有沒有爲誰拼過命?”

    那白衣公子凝視着蘇牧的眼睛,緩緩道:“那種忽略世間一切,想要達成目的的唯一衝動。”

    “那種歇斯底里的情感,公子有過嗎?”

    片刻,白衣公子突然一笑,道:“算了,公子區區十幾年,怎麼會有那種事。”

    “有的。”

    蘇牧突然開口,他看向窗外。

    那裏兩條街之外,便是丹師會。

    現在雖然被蘇家佔據了,但是丹師會後院卻還是沒有翻新。

    那裏的高塔之上,還帶着殘缺和火燒留下的漆黑。

    “那個塔,我燒的。”

    一發如浮游,可斬日月星。

    那天晚上,蘇牧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能爆發出那般的恐怖力量。

    誠然,那股力量的核心來自於道心。

    但是當初的自己,應該是無法控制的。

    就像是一個嬰兒得到了一把絕世寶劍,但是他沒有力量揮舞殺敵。

    但自己就是做到了。

    一發起,沸反盈天。

    整個長安的火和光都爲自己而來,化爲點燃京都的刀鋒,斬斷了丹師會的顏面。

    那是自己爲了救牙牙。

    那個陪伴自己三年的木靈。

    單純的牙牙就如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她被丹師會帶走的時候,自己的腦海中,只有救人一個想法。

    那種心臟被突然掏空的感覺,就彷彿瞬間從高空失重下墜,讓人窒息。

    自己絕對不想再感受一次。

    此刻,白衣公子看向窗外,凝視着那殘破的高塔,道:“那你是爲了什麼?”

    “一個妖。”

    白衣公子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說你是爲了誰拼命,而是你爲了一個什麼樣的念頭拼命。”

    蘇牧一愣,緩緩道:“守護。”

    “我並不算是一個大族出身。”

    “事實上,我家族雖然身居高位,但是和那些頂尖的修行世家相比,還是差的多。”

    “讓我修行的動力,或許是因爲有想要守護的東西。”

    “父親在的時候,他是我遮風擋雨的盾。”

    “但是他走了,我便需要成爲別人的盾。”

    白衣公子點頭,淡淡道:“你恨他嗎?”

    “怎麼會。”

    蘇牧笑了:“我還期待着成爲他的盾。”

    “但是你這樣很累。”

    “不。”

    蘇牧眼中·出現了一絲神采。

    “我背後,也有一個盾。”

    蘇牧腦海中閃過那一襲紅袍,站在人面金雕上的人影。

    “活着,總要有些羈絆。”

    “那叫因果。”

    白衣公子糾正道。

    “都差不多。”

    蘇牧笑了笑,道:“我所做的,不過是守護自己內心的想法,或人或物。”

    “人總是要有所承擔。”

    “剛剛的我,其實有點想要逃避。”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道:“這很正常。”

    “但是很多事情,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蘇牧點了點頭。

    那白衣公子輕輕一笑,道:“那你要怎麼做?”

    “面對,完成。”

    蘇牧笑了笑,道:“其實任何事情,都是這麼簡單。”

    “如果讓你必須斬殺一個仙人呢?”

    “一樣。”

    蘇牧的氣息和之前多了一絲輕鬆和平穩。

    “面對,完成。”

    “任何事當你面對他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一半了。”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道:“所以說,你知道該如何了?”

    蘇牧搖了搖頭,道:“不清楚。”

    “但是我至少知道,想要守護住自己的渴望,那就要成爲最強的盾。”

    “去面對,去承擔,去碾碎。”

    聞言,白衣公子站起身,笑了笑,道:“還不壞,就是太個人了。”

    “你知道嗎,有一個人曾經和你說過同樣的話。”

    “哦?”

    蘇牧一愣,而白衣公子淡淡道:“中古前夕,天下無雷劫,你可知爲何?”

    “不知。”

    “那是因爲有人,爲天下億兆生靈,抗下了天道的雷罰。”

    “哪怕是顯赫天下的中古三皇,都對她無比尊敬。”

    “她便是雷殿殿主,一個真正驚豔了中古,卻被徹底抹去記載的人。”

    “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但是一個人,終究獨木難支。”

    “因爲人的貪念很強,會不斷增長。”

    聞言,蘇牧皺眉,道:“守護也是貪念?”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道:“任何一個念頭,無論善惡,擴大便是貪。”

    “當年的雷殿殿主,也不是一開始,就想要守護天下生靈的。”

    說着,白衣公子自己都笑了:“算了,現在給你說這個未免太早了。”

    “去吧,按照你心中的想法。”

    “說不準,未來真的可能讓你留下名字。”

    說着,那白衣公子直接化爲了一道青煙,飄出了窗外。

    蘇牧看着這一幕,對着窗外輕輕拱手,道:“多謝前輩解惑。”

    在說出中古之後,蘇牧便確定,他定不是凡人。

    而那青煙飄出,飄到了雲唐鑑寶樓,在樓頂上化爲了一隻雪白的大貓。

    剛剛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孟極變化。

    “這小子……”

    “心倒是挺大。”

    孟極搖了搖頭,道:“或許他還真的可以,讓這個大世多幾分變數。”

    “但是一旦他真的成爲了關鍵人物……那我也不能保證他的生死了。”

    “小云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月色清朗,人間綿長。

    孟極的眼中,卻多了一份蒼老的深邃。

    他看向天空,緩緩道:“天公啊……”

    “大戲還沒開始。”

    “臺下的人,就急不可耐的想要登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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