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落，一個面色慘白的巨大厲鬼當即一分爲二。
濃烈的陰氣消散，一顆渾濁的白色鬼丹跌落在地。
“多少了？”
“惡鬼鬼丹三十七顆，厲鬼鬼丹六顆。”
蘇牧身後，吳子魚撿起鬼丹道。
而不遠處，季白鶴和姬芍也分別握着幾枚鬼丹走了過來。
“我這裏五顆。”
“我這是七顆。”
蘇牧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過這裏的鬼出現……不太像是意外。”
此刻，四人所在位置，已經深入山林了。
此刻，幾十只鬼已經被斬落。
但是擡頭，在不遠處的山林中，還浮動着濃烈的陰氣。
在前方的一顆樹後，一張慘白而沒有表情的面孔，木然的看着衆人。
在側面的一處空地，一隻粗壯的手臂深處泥土，彷彿下方埋藏着一個巨大的屍體。
幾個人都是神師，對鬼和陰氣非常敏感。
隨着天色徹底消失，整片大地，都彷彿活了過來。
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極致的陰氣。
此刻聞言，季白鶴點了點頭，道：“若是說自然產生，這陰氣，也未免太濃郁了。”
是的，濃郁。
此刻，衆人附近的陰氣濃郁的誇張。
陰氣是沾染了死去魂力的靈氣。
當初在神閣，那被通靈的巨鬼出現的時候，那被打開的地府通道之中，就散發着濃烈的死去魂力。
陰陽兩界強者不相通。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兩界靈氣的不同。
陰間的靈氣，是沾染了死魂力的靈氣，陽間修士吸收那是會折壽，腐蝕肉身和魂魄的。
而陽間的靈氣，對於鬼修來說，如同熾熱火毒，吸收了會焚燒鬼軀和魂魄。
大唐涼州最初爆發鬼禍的地方，已經沒有修士敢踏入了。
因爲那裏的陰氣太濃烈，已經開始排斥靈氣。
進入其中，就相當於無法吸收靈氣，還浸泡在有毒的陰氣之中。在那種環境下戰鬥，是毫無續航能力的。而一旦靈氣消耗，甚至耗盡，面對那些鬼類幾乎必死。
只是，此刻季白鶴看了看身後，在那不遠處的山外卻是絲毫沒有陰氣產生。
“嗯。”
蘇牧點頭道：“陰氣若是自然產生，是會有一箇中心點，朝着外側不斷遞減，波及範圍不小。但是現在這裏，陰氣只有山中濃烈，範圍不大且沒有遞減。”
“這更像是被人圈出的一塊地方，設下了什麼陣法，匯聚了陰氣。”
聽了蘇牧的話，姬芍卻是眼神微動，道：“通靈師？”
“大概率。”
蘇牧點頭。
現在這種情況，除了通靈師，普通修士和神師是無法做到的。
“拜月山的？”
“不可能。”
蘇牧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拜月山的人，就不會有這個懸賞了。”
“那就是有人搗鬼？”
季白鶴摸了摸下巴，道：“那這樣的話，我們還要繼續殺嗎？”
蘇牧來的目的，已經告訴三人了。
將拜月山變成他蘇家的！
這件事，若是蘇牧告訴其他三國的人，恐怕所有人都會當他說了一個笑話。
但是姬芍等人卻並不意外。
三國宗門怎麼了？
四五百年，除了當年還活着的老人，新生的修士全是凡人境，而且是極其弱小的凡人境。
如果不是靈劫真人的靈氣強度太高，自己等人單看肉身，對付一個三國的通明真人都不難。
但是……
三個人是誰？那都是南域頂尖勢力的寶貝，他們身上，誰沒有寶衣之類的防禦法器？
而抗住的後果就是……三個人，都可以逆伐真人！
三國宗門之中露面或者說活動的，都是凡人境，歷代宗主，也都是靈劫真人。
惡土的禁制不僅僅是對外人，也對自己人。
這些宗門算是大靖修士，或許有人可以在禁制下爆發實力，但是那也絕對是有代價的。
凡人之上不出，有什麼可怕的？
“爲什麼不繼續殺？”
蘇牧笑道：“不管是誰想要設計拜月山，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眼下斬殺鬼類，是可以讓我們晉升的最快途徑。”
“用這樣手段，想必也是見不得光。就算是被我們都殺光了，他也只能忍着。”
蘇牧倒是無所謂。
不管是誰的，至少現在對自己等人來說，是好事！
又能提升地位，又能積攢靈石。
鬼丹自己還能直接吸收，不殺不是傻子嗎？
而且，自己幾人都是有剋制鬼類的手段的。再加上修爲的強大，哪怕是遇到厲鬼，也如砍瓜切菜一般。
“嗯。”
幾人點頭，季白鶴轉身一劍就將那一臉木然，窺探衆人的惡鬼斬掉。
夜色如霧，陰氣渺渺。
無數鬼類都被四人的陽氣吸引，不斷接近，不斷死亡。
隨着時間的流逝，蘇牧等人已經來到了山腰的位置。
這個時候，四個人都發現了問題。
鬼，太多了。
四個人斬殺鬼類是容易，但是現在，都有些疲憊了。
此刻，季白鶴走到剛剛斬殺的鬼類位置，直接撿起了一張破舊的獸皮。
他看了看獸皮，當即面色一凝，道：“功法。”
“嗯？”
三人一愣，季白鶴卻是揚了揚手中的獸皮道：“是妖族功法。”
說着，季白鶴間手中的獸皮丟了過來。
蘇牧接過一看，那獸皮虛幻，入手磨砂。
“這是……”
“執念。”
旁邊的姬芍卻是面色微變，道：“鬼存在陽間，早晚都會失去靈智。這是遲早的事情。不可能有一隻鬼能夠永遠掠奪陽氣苟活。因爲隨着修爲的提升，這鬼需要的陽氣就會越來越多。而肆意掠奪陽氣，就算是殺的普通人，早晚也會驚動修士出手。就算是沒有被人發現，隨着陽氣需求增加，鬼也早晚有一天無法滿足，最終神智泯滅。”
“但是作爲鬼，總是會有一絲執念保留。”
“這個執念若是仇恨之類的東西，死了的時候也就消散了。”
“但是如果有鬼類的執念是傳承，是功法，則在被斬殺的時候，陰氣會匯聚執念，從而具現。”
說着，姬芍指了指蘇牧手中的獸皮道：“這獸皮，就是因爲執念，陰氣聚攏周圍的塵埃匯聚而成。”
“不過……”
姬芍看了看，道：“這樣形成的獸皮，被陽光一照，或者陰氣耗盡就會重新化爲塵埃。消失的一乾二淨。”
蘇牧點頭，道：“這是蛇文。”
“是古靈決。”
“……”
四人微微沉默。
殺不盡的鬼。
古靈決。
這絕對不是一個通靈師能做到的。
如果通靈師有這個本事，也不會偷偷摸摸了。
這裏，本身就有無數鬼類！
只是被拜月山鎮壓！
而那通靈師，只不過是解開了一點拜月山的禁制！
山林之中。
蘇牧看着手中獸皮，猛然間想到了那青衫少年的一句話——
拜月山，曾經是一處古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