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沉默良久，黑貓緩緩開口道：“傳！”
“宮大哥說的對。”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了。”
“還有兩年，兩年之內，我們必須消散，灰飛煙滅也好，遁入幽冥也罷，決計不能讓天家察覺我們偷偷存在了幾百年。”
“但是那小子的天賦，我們不清楚。”
大黃狗緩緩道：“九竅魂經，最基礎的經文。”
“最多九個神通融合，化爲竅神通。”
“太弱。”
“那就等他九竅融合，再疊加！”
黑貓緩緩道：“疊加之法傳他，讓他疊！”
“能到多少就多少！”
“不可！”
此刻，那老人緩緩搖頭，道：“孫丫頭，萬一那小子的天賦差，大量的竅穴會讓他永遠無法突破。”
“一個掌握八十一神通的人神師，就算是融合了竅神通，有什麼用？”
“現在，神師不知融竅，恐怕天下最強的神師只有天神師前期。”
“最早的一批天才，現在恐怕都卡在了生靈神師巔峯吧。”
“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多神通的廢物。而是一個可以修至無道神師的天驕。”
“如果當年陛下推演的不錯，那麼無道境之後，竅神通可化本尊天。”
生死魑魅，陰陽龍蛇，生靈無我。
無我，亦無道。
老人緩緩道：“只有本尊天出現，無道神師可以直接避開天道，在小世界爲無敵存在。”
“那時候，招收弟子入小世界，天道無可奈何，才能讓人族神道徹底發展起來。”
“而老夫推斷，想要形成本尊天，竅不可少。”
“最低，也要三十六竅。”
“下限三十六竅，修至無道，方可本尊。”
老者看向黑貓，道：“觀察一下他的開竅速度。”
“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若是太差，寧可不傳，也不能讓天家警覺。”
“但是他已經修了。”
“他沒有疊竅之法，最多一魂開九竅，三魂合一也不過是二十七竅的竅神通。”
“無妨。”
幾人沉默片刻，大黃狗道：“那既然要觀察，需要出去一個人。”
“誰去？”
老人微微一頓，道：“宮老弟，你去吧。”
“孫丫頭卜天一道，王師弟神符一道，老夫通靈一道。”
“現在，大家都是生機消散，只有意識寄居竅神通苟活。”
“你縫魂一道，出去可以補補你的肉身，方便一些。”
“嗯。”
那大公雞點了點頭，道：“可以。”
“哼，如果不是這個身子，我也能出去！”
旁邊黑貓撇了撇嘴，她乾癟的血肉如同乾枯的樹皮一般。
聽了她的話，老人有些尷尬。
當年自己四人也都被楠天都修士斬殺。
但是老人是通靈大師，通過通靈之法截取了四人的意識，藏匿在了破損的竅神通之中。
當初四人已經虛弱不堪，屬於脆弱鬼類，陽光一照就會消散。
爲了保命，老人在天亮之前，被迫無奈衝入一個孤寡老人的家中，直接奪舍了老人，然後爲了保住三人意識，將其分別塞入了院子中貓狗和公雞的體內。
此刻，那大公雞也不搭黑貓的話，而是看向老人道：“魏大哥，拜月山是哪個小子管着的？”
老人略微思索，道：“我當初逃回來的時候，遇到的是給孫丫頭養坐騎的一個小子。”
“孫丫頭，你家的獸奴叫什麼來着？”
黑貓想了想，道：“好像叫孫三寶。”
“突破了仙人，還不錯，被賜了孫姓。”
“不過那小子修的功法有些誤事，當初選了爛柯夢道，做事總是喜歡睡覺。”
大公雞點了點頭，道：“我出去找找看。”
說着，公雞猛然間眼神一亮！
一道晶瑩如獅的獸影在大公雞的背後浮現。
在那獸影上，六十三顆星點般的竅穴閃爍。
每一個竅穴之中，都是一個強悍神通！
六十三竅閃爍間，魂力噴涌，剎那就讓大公雞毛色鮮活起來。
而後六十三竅穴化爲的獸影緩緩落在他的雞冠之上。
抖了抖翅膀，大公雞看了一下三人，道：“三位，我出去了。”
“希望人族神竅，可以繼續傳承。”
老人點了點頭，道：“不用有壓力。”
“大國師那裏，還有火種。”
“嗯。”
大公雞點了點頭，直接遁入山岩。
看着那大公雞走了，黑貓才冷冷道：“指望大國師，還不如指望那小子！”
“素未謀面，也比先跑的懦夫強！”
老人搖了搖頭，道：“難。”
“我們要的，是一個所向無敵，睥睨諸天又能保命的傳人。”
“這些年，傳承了一竅三竅的人也不少，全是庸才而已。”
“這個小子能被魔主一脈看中，傳承完整版，希望能給我們一點驚喜吧。”
剩下兩人點頭。
爲什麼在蘇牧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醒了？
因爲他傳承的，是完整版。
魔主一脈，是修了竅神通的妖魔。
它們雖不是人族，但是忠於大靖，臣服於大國師申公廖。而且，它們的傲氣只多不少。
能讓它們直接傳授完整功法，必然是天才。
只是不知道，能天才到哪一步。
老人幽幽一嘆，閉上了眼睛。
人族辛祕傳承，竟然到頭來，落在了自己四個死鬼身上。
有點好笑，也有點可悲。
大靖當年何等威風！
天下人族拱衛，千里江猿王拜服，冰蟾帝國太子前來覲見！
九宗俯首，齊天上清，甘爲門戶。
如今，一切消散，無人可知，無人可提。
巫九可沒有這個本事！
姬玄宮是個人物，但是能崛起，卻是借了大勢東風。不然憑他和他的神魔，以及收服的那點仙人妖族，還不夠大靖國主一個巴掌拍的！
楠天都！
天家！
沒有觸碰底線，天家祝氏和藹威嚴，任由天下生靈自由生長。
一旦過界，立刻猶如雷霆過境，斬草除根，毫不留情！
一夕之間，乾坤顛倒，日月傾塌，人心矇昧。
如今，大靖那般存在，如雲煙而去，彷彿一個曾經存在的小國。
但……不是這樣的！
大靖，乃是中古之後，人族之首！
但是……
但是沒有人知道，楠天都的人，通過什麼手段抹去了一切。
那曾經爲大靖俯首而戰的齊天門上清宗……
都如同被抹去了記憶一般。
所有人族，都不再記得大靖傲立天下的歷史。他們的記憶中，只有一個被姬玄宮覆滅的垂暮老國。
恐怖！
楠天都的手段，讓老人這般存在都恐懼到不敢喘息。
姬玄宮，當年是真的不能直接滅了三國嗎？
不！
他也恐懼！
他不願意沾染大靖因果。
那大靖遺留下的人族和國運，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碰！
這些，老人心中都有猜測。
但是他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歲月，只能在山腹之中藉助陰氣隱藏，無法去驗證。
“小子……”
“希望魔主一脈，沒有看錯人吧……”
幽綠的燈火照亮山腹。
三具乾屍靜默閉目，如沉寂深淵的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