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第015章 包子(15)
    越獄,是個刺激的挑戰,尤其對從未有過越獄經歷的刑如意來說,更具有誘惑性。她自狐狸懷中掙脫,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監牢上的那扇小窗戶,問:“怎麼越獄是等到晚上偷偷摸摸的溜出去,還是現在就衝出去”

    “這麼期待”

    狐狸跟着笑了起來,覺得這個樣子的刑如意可愛極了。可愛到,他禁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有些泛紅的臉蛋。

    “越獄而已,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麼好玩。”

    “什麼意思”

    刑如意才問完,就發現監牢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自己。衣着,打扮,甚至長相都與自己一模一樣,只是表情有些木木的。

    “這是”刑如意指了指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表情木呆呆的自己:“我的替身”

    “還算聰明。”

    “那你的呢”

    狐狸努努嘴,刑如意一下子泄了氣。原本以爲,她要跟狐狸來一場驚天動地的越獄,結果誰叫自家夫君是會法術的呢

    有了替身,正主自然就不需要再待在牢房裏受罪,狐狸隨便掐個口訣,兩個人就到了停放屍體的義莊之中。

    普普通通的房子,因爲多了一些屍體,就變得陰森森的,即便是大白天,太陽也都躲着這裏,不肯多照一些光亮。大門口,還圍着一些人,但都很自覺的與這義莊保持着距離。當然,更重要的是,門口還站着兩名衙役,那些圍觀者,即便想進來近距離的參觀,也是進不來的。

    義莊中,除了店小二所說的最早的那兩名與楊家有關係的遇害者之外,其餘死者均被擺放在這裏。雖做了一定的防腐,防臭處理,屍體還是呈現了不同程度的腐敗,其中一具,甚至連面目都看不清晰了。

    “奇怪,這義莊陰氣十足,死者又都被擺放在這裏,可我卻沒有嗅到有靈魂停留過的氣味。”

    刑如意吸了吸鼻子,強烈的屍臭讓她忍不住有些泛嘔,下意識的擡起衣袖掩在了鼻子上。

    “這些死者都被吃了魂,估摸着陰司的鬼差也在追查。”

    刑如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下襬,在淺色的外衫下,隱約還能看到一個輪廓。那是她懸掛在腰間的鬼牌。自從常泰不再是常泰,她也不再是單純的胭脂鋪老闆娘之後,這枚鬼牌就成了她的隨身裝飾,她已經很少在運用鬼術,也幾乎不再用這個鬼牌去召喚死者的靈魂。

    用狐狸的話說,她是在非常剋制,非常用心的去過平常人的生活。

    狐狸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問她:“要不要看看最近的兩名死者”

    刑如意點點頭,直接走向最右邊的那張停屍牀。屍體還算新鮮,散發出的屍臭味也還不算濃烈。粗糙的白布,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屍體的輪廓。

    “死者男性,未婚,從事不良行當,喜歡光顧煙花之地。”

    “隔着屍布,你都瞧出來了”

    “這樣的體型,怎麼可能是女子的。盛唐女子流行豐盈,像我這般纖細的,又不可能長成這個模樣。至於是否婚配,看得則是這個男人的手,一看就是單身狗的手。”

    “單身狗”狐狸笑着搖搖頭,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刑如意說起過這些新鮮的,並不屬於這個朝代的詞語了。

    “手掌和指腹都有繭子,但這些繭子,卻不是尋常人練武留下的,也不是尋常的做苦力的人。你看這些繭子,厚薄程度不同,這說明這個人從事的是與賭博一類有關的行業,手上的繭子,八成是搖骰子留下的。”

    刑如意掀開屍布,將男人的手翻了過來。

    “手腕和胳膊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且新舊程度不一,說明這個人從事這個行當已經很長時間了。除了搖骰子,他可能還做打手。”

    看完了死者的手,刑如意向後退了一步,將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腳上。

    “鞋子不像是新的,鞋跟和鞋幫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但鞋底還算乾淨,這說明這個人活動的範圍都還算是比較不錯的。據我所知,這賭場和煙花之地的衛生都還搞得不錯。如果這個人有家室的話,鞋幫上多多少少也會沾些煙火氣息吧。”

    說着,刑如意伸手在死者的左右腳上都捏了一下。

    “鞋子偏大,這人在鞋子裏頭墊了東西。這鞋子,若不是他的老闆賞賜給他的,就是他從某位剛剛穿了新鞋,

    到賭場顯擺,卻不幸賭輸之後被他從腳上脫下來的客人的東西。不過,我更傾向於前者。這鞋子,大概是他老闆穿了不合腳,轉手扔給他的。你看,這左腳的做工明顯有問題,穿到腳上,不一定會舒服。

    死者一直穿着這雙可能並不舒服的鞋子,一來,說明他的經濟狀況不太好,沒有多餘的錢,或者說有錢也捨不得花在購買鞋子上。二來,可能是爲了討好他的老闆。

    哦,還有,他的指甲修剪的蠻幹淨的,應該是他時常光顧的某位姑娘幫忙給修剪的。”

    刑如意又輕輕地嗅了一下。

    “死者身上還留有一些很淺的劣質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這位與他想好的姑娘,怕也是花樓裏混得不咋地的姑娘。若是紅的姑娘,不會用這種檔次的胭脂水粉,更不會花心思給他去修剪指甲。”

    “還有別的嗎”狐狸雙手環胸,背略微靠牆,認真的看着刑如意分析。

    “除了劣質胭脂水粉以及賭場的味道之外,我還聞到了另外的兩種味道。一種是包子的味道,而且還是豆腐包的。另外一種,則是狐狸的味道,只是這味道有些蹊蹺,既不像是公狐狸的也不像是母狐狸的。這對於已經修煉成型的狐狸精來說,有些不正常。”

    “我家夫人的鼻子就是靈。”

    “我看到的線索,我都已經告訴你了,那麼你呢,你都發現了什麼。”

    “包子不見了”

    “什麼”刑如意疑惑的看着狐狸:“什麼包子不見了”

    狐狸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又指了指義莊外頭的那些圍觀者:“不是我說的,是我聽他們說的。”

    “千里耳啊”

    刑如意羨慕的看着狐狸的那雙狐狸耳朵,雖幻化成了人形,還掩去了自己本來俊俏無雙的容貌,但耳朵還是保留了一些狐狸的特色。當然,尋常百姓,是不會去注意一個人的耳朵,長成什麼模樣的。

    “錯不是千里耳,是狐狸耳。我的這雙耳朵,聽不了千里之外的聲音,除非對方運用了千里傳音之類的法術。”狐狸一本正經的糾正着:“剛剛聽那些百姓議論,說是官府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死者在遇害前,曾到那間只在夜晚營業的包子鋪裏去買過一籠豆腐包。因爲沒錢給帳,這包子是賒出來的。老闆娘認得此人,知道他有些無賴,便沒有與其計較。

    這人也算是個有些情誼的人,那籠賒出來的包子,他並不是自己喫的,而是送到了百花樓的杏兒姑娘那裏。

    杏兒姑娘,嚴格來說,並不是百花樓裏賣笑的姑娘,而是姑娘身邊伺候的粗使丫頭。雖長得不大好看,但性子溫柔,與這人也算是半個老鄉的關係。”

    “半個老鄉”

    “嗯,聽那些人說,死者並不是楊家集上的人,而是早些年,從外頭逃荒過來的。來的時候,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爲了生存,也沒少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人突然轉性了,居然找了一份正經的營生做,杏兒姑娘與他便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杏兒姑娘,是被父母賣到花樓裏去的。雖性子柔和,奈何長相着實不討客人喜歡,就一直做着粗實丫頭的活。死者還曾放出話來,說等攢夠了銀子,就贖了這杏兒姑娘給自己當老婆。結果,直到現在,也沒能湊夠爲杏兒姑娘贖身的銀子。”

    “不是沒攢夠,只怕是根本就沒有攢吧。這種人,就算改得了一時,也改不了一世。虧得那位杏兒姑娘沒有嫁給他,要不然這日子只怕過得還不如待在花樓裏呢。”

    “夫人說得極是。死者的確只好了那麼一陣子,隨後就進了賭坊,這賺來的銀子,大部分回到了賭坊裏,小部分花在了他去見杏兒姑娘身上。那百花樓的老闆知道他與杏兒姑娘的關係,看在那些散碎銀兩的份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也算是一份收入。

    據杏兒姑娘給衙門裏的人說的,這包子送到她那裏時,還是熱乎的。她吃了兩個之後,問死者,是否還沒有喫飯。死者做了一個吞嚥口水的動作,杏兒姑娘就明白了,於是將剩下的包子重新包好,放在了桌子上,讓死者帶回去喫。接着,兩人溫存了一番,死者帶着包子離開了百花樓。

    百花樓的老闆則證實,死者離開的時候,的確是帶着包子的,且身上已經沒有銀兩了。”

    “也就是說,兇手不可能是爲財。”刑如意琢磨着:“既不是爲財,難不成是爲了那幾個包子”

    狐狸詭祕地一笑,說:“這個,也是說不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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