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第140章 和骨爛(10)
    燈,忽然滅了。

    道士睜開眼,看着黑洞洞的屋子。

    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他看着窗口,嘴角上勾,露出一抹不屑的笑來。

    月光,輕移。穿過窗戶落到了地上。

    道士看到窗口站着一個女人,女人寬大的衣衫無風而動。他眯了眯眼,自身前拿起一張符紙來,口中默默唸了幾句。符紙點燃,室內多了一絲亮光。

    “區區小鬼,也敢到我的地方來。”

    道士說着,將手中的符紙朝着窗口的女人丟了過去。符紙“嗖”地直飛而去,待到窗戶口時,窗戶打開,符紙飛了出去。

    道士眯眼,卻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女鬼淒厲的叫喊聲。皺眉,起身,朝着窗戶走了過去。院子空空蕩蕩的,卻有歌聲隱隱傳來。

    “真是小瞧你了。”

    道士提起放置在門口的劍,打開門走了出去。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門“啪”的一聲自動關上了。道士回頭,原本合上的門再次打開。他看見自己房間的屋頂上吊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就在他轉身之時,吊着的那個女人猛然擡起頭直瞪瞪看着他,陰森的寒光從凌亂的髮絲間射出來。女鬼的舌頭耷拉的很長,且從喉嚨間不斷髮出笑聲。

    “找死”

    道士提起劍,朝着女鬼就刺了過去,可劍卻從女鬼的身體旁滑了過去。

    “可惡”

    道士罵着,重新提起了劍。眼前的女鬼卻突然消失,一個晃眼,就到了他的跟前。女鬼伸出手猛地掐住了他的喉嚨,猩紅的長指甲陷入了他的肉裏。道士喫痛,皺眉低喊了一聲,反手將劍刺入女鬼的身體。

    “你覺得你還能再殺我一次嗎”女鬼冷笑着,掐在道士喉嚨間的那隻手又用了一些力氣。

    那是一雙恍若在寒冰裏浸透過的手,曾經道士很喜歡這雙手。可現在,這雙手卻是蒼白的,且緊緊掐在自己的喉嚨上,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道士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他掙扎着,輕輕抖動袖口。一張黃色符紙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拼勁最後一口氣,念出了咒語。符紙,被點燃了。他擡手,將符紙貼在了女鬼的身上。

    這是一張驅鬼符,是先師留給他保命用的。不管是小鬼,還是修煉多年的老鬼,只要沾上,就會頃刻間魂飛魄散。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張符紙被他藏了太多年的緣故,竟然沒有絲毫的用處。道士的眼睛裏顯出了絕望,整張臉都變成了灰色。他最後看了女鬼一眼,往事種種,頃刻間都浮了上來。

    第一次見到玉娘是在元宵燈節。城中的善男信女都會到道觀裏祈福,順帶着向他求一道平安福。玉娘是獨自一個人來的。與旁的人不同,她的臉上帶着明顯的愁緒,以至於剛剛出現便緊緊抓住了他的目光。

    玉娘生的好看,再加上那掩不住愁容,很容易就從那些人裏頭跳了出來。他是個道士,且還是一個在紅塵中修行的道士。身在紅塵,難免勢利,他最初注意到玉娘,無非是覺得能多賣一些符紙給她。

    玉娘求了一支籤,拿到跟前請他解。按照以往的習慣,無論對方求的是上上籤,還是下下籤,他都能說出一些好和一些不好來。可看到玉娘求的那支籤,他愣住了。因爲這是他所見過的最差的一支下下籤。他擡頭,看着玉娘那張姣好的臉,沒有解籤,而是直接問了句:“夫人家中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家中是否有個病人”

    玉娘點了點頭。

    “是何人”道士又問,將手中的籤擱到了一旁。

    玉娘瞅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她攏了攏手,說了句:“是奴家的相公。”

    “是難治的病”

    玉娘又點了點頭。

    “算是打從孃胎裏帶出來的,雖打小就被婆母精細的養着,可這病還是越來越重了。婆母心中發愁,便讓奴家到這山上來。婆母說,道長是頗有些道法的人,希望可以藉助神靈,減免一些我家相公的痛苦。”

    道士皺了皺眉,說了句:“相見既是有緣,貧道見夫人懇切,就隨着夫人下山去瞧一瞧。”

    那是道士第一次去到玉孃家中,也是第一次見到玉孃的那個相公。只一眼,他便覺得玉娘虧了。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婦人,居然嫁給了一個病癆鬼,且還是一個生的有些醜陋的病癆鬼。

    從玉娘婆母的口中得知,玉娘是自小就被買到家裏的,爲的就是給這個病癆鬼做娘子。玉孃的婆母對待這個兒媳婦還算不錯,可那個病癆鬼,就只剩下一張嘴,卻還在不停的咒罵玉娘。無論玉娘說什麼,做什麼,落到他的眼睛裏,都是不好的。

    道

    士在一旁瞧着,心裏就生出了一些厭煩來。可礙於玉孃的請求,以及玉娘婆母拿出了那些銀子,他還是勉爲其難的爲那個病癆鬼做了做法,順便給了他一些藥丸。這些藥丸,雖不能根治他的癆病,卻可以緩解一些他的痛苦。

    再次見到玉娘,是在半個月之後。比起元宵燈節那日,她臉上的愁緒依舊,且在愁緒當中還多了一些東西。

    玉娘告訴他,自服用了那些藥丸之後,她家相公好多了。她此次上山,除了奉婆母的命,再向道士討要一些藥丸之外,也是前來感謝他的。

    除了銀子,玉娘還帶了一些她自己做的素點。道士收下的時候,玉娘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來。雖然那笑容很淺很淺,卻在無意中觸動了道士的心絃,他忽然覺得,他有些喜歡這個玉娘了。

    若是一切都在那個時候停止,興許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了。可偏偏,因爲他的那些藥,玉娘一次一次的上山,他與玉娘接觸的越多,就越是心疼這個小娘子的種種遭遇,也就越發難以剋制的對她心動。

    半年後的一天,玉娘再次上山討藥,卻遇到了一場大雨,被阻到了山上。迫不得已,玉娘只得留在道觀中休息,待第二日雨過天晴之後再行下山。心魔,伴隨着雷雨而來,道士難以自制的趁着雨夜偷偷打開玉娘所在的客房,潛入了她的房間。

    他原本沒想做什麼的,他只是剋制不住的想要去看一看。可這一看,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在玉孃的哀求與掙扎中,他得到了玉娘。

    玉娘雖已嫁爲人妻,卻因爲嫁的是個病癆丈夫,至今仍是個清白的女子。但在那具清白的軀體上,道士卻看見了許多新舊疊加的傷痕。原來,玉娘那個不能成事的丈夫,總是藉着各種由頭對玉娘施暴。因那些傷痕,都在身子上,玉孃的婆母並不知道,而玉娘羞於啓口,也沒有告訴自己的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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