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第181章 美人魚湯(2)
    “吉時到了!”刑如意說着,將新娘子的蓋頭放了下去。

    一對兒鴛鴦,相互守望,靜靜地臥着。

    “姐姐。”新娘子慌張地叫着,伸手握住了她的。

    新娘子的手很冰,指尖兒青蔥似的,還泛着一絲青色。

    “不必慌張。”刑如意拍拍新娘子的手,說了句:“萬事有我呢。”

    那雙手猶豫着慢慢放了下去。

    “如意姑娘,一切就拜託了!”

    說這話的是新娘子的父親,他眼中帶着一絲擔憂,臉上含着笑,背微微躬着,做出謙卑誠懇的模樣。

    “辛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將小茹安全送到。”刑如意回以微笑,扶着新娘子站了起來。“小茹,與你父親倒個別吧。”

    “不必不必,只是出嫁,又不是回不得孃家了。茹兒啊,你放心,待過些日子,我與你母親便去李家看你。”

    辛大人連連擺手,不曾看到穿着新娘服飾的女兒身子略僵了一下。

    辛小茹福身,說了句:“女兒走了!”

    辛大人嗯了兩聲,背過身去。目光撞上站在門外的辛夫人,原本還想要紅一紅的眼眶頃刻間恢復了原狀。他快步走到辛夫人身旁,與她並肩站着。待站好之後,才小聲地問了句:“怎麼不見芸兒?”

    辛夫人似不大高興,只淡淡瞅了辛大人一眼,回道:“你心中還有咱們的芸兒嗎?”

    “夫人這話說的,我最疼着的不就是咱們的芸兒嗎?”

    “說的好聽,這李家上門求親的時候你這當爹的心裏可就只裝着你的茹兒。”

    “夫人誤會了,我這不也是爲咱們的芸兒考慮嗎?論年紀,這芸兒比茹兒小那麼幾個月,哪有長姐還在家中候着,妹妹就先出嫁的道理。論姻緣,這李家雖是新貴,可畢竟是續絃,說出去也不大好聽。芸兒是你我的心頭肉,我哪裏捨得她去受這種委屈。再說,這京城裏的風波你又不是不曉得,這李紳雖不錯,他那個娘卻是個惹不得的。咱們芸兒嬌貴,若是碰上這麼個婆婆豈不委屈。你仔細想想,我說的這些可有道理?”

    辛夫人琢磨了一會兒,臉色終於好轉了些。

    “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不過咱們芸兒的婚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左右不能比茹兒差了。”

    辛大人連連點頭。

    此時,刑如意正扶着新娘子打從他們跟前走過。紅蓋頭下,辛小茹的嘴用力抿着,眼眸低垂,讓人看不到她隱藏着的情緒。

    李家,府裏府外都佈置地喜氣洋洋,只是這喜堂讓人看了總覺得有些奇怪。

    新郎官兒李紳的母親,李老夫人坐在右側,左側空着的椅子上卻擺放了一個靈牌。看上面寫得名字,這靈牌應是李紳父親的。

    這新娘子入門,拜公婆是應當的,卻沒有聽過哪家剛入門的新娘子在喜堂上就要拜公公靈位的。來觀禮的賓客們雖覺得奇怪,卻也都是私下小聲議論,明面上都是說着吉祥好話,露着應酬慣用的虛假笑容。

    刑如意和狐狸作爲新娘子的孃家人,也站在觀禮的賓客中。狐狸一如往常,眼裏只瞧着刑如意一個人,刑如意則半眯着眼,臉上掛着與其他賓客一樣的虛假的應酬的笑容。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時候,站在李紳旁邊的冬梅卻發現新娘子的喜袍旁似乎又多出一雙腳來。她一手端着茶盤,一手揉了揉眼睛,再細看時,那雙腳不見了。她以爲那是觀禮的賓客的腳,可當夫妻第三次互拜時,那雙腳又出現了。

    那是一雙女人的腳,腳上還穿着繡花鞋,鞋面上的繡花還有些眼熟。

    冬梅又仔細地瞅了瞅,忽然記起,那雙鞋是夫人的鞋。

    夫人,不是眼前這個剛剛進門的李夫人,而是李紳休掉的那位前夫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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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紳還沒有成爲李大人,李老爺的時候他曾娶過一個鄉下女子做媳婦。冬梅入府的時候,那位夫人還沒有被休離。她遠遠的倒是瞧見過兩回,長得不算好看,但性子似乎還好。

    有一回,冬梅去給老夫人送東西,剛到門外,就聽見裏頭老夫人在用一種極其惡毒的言語罵人。冬梅是洛陽人,自小聽的,說的都是官話,而老夫人用來罵人的卻是她們當地的一種方言。冬梅沒有聽過,但隱約也能辨聽出幾個詞來。過了會兒,一個婦人低着頭從老夫人的屋裏出來,碰見冬梅,似乎想要擡頭打個招呼,奈何老夫人似有些不過癮,又從屋裏追出來,衝着那個低頭的背影又罵了幾句。

    過了沒多久,老夫人就以前夫人不會生養爲理由讓老爺將她給休了。老爺倒是與老夫人爭執過兩回,可每回都以老爺的沉默告終。再後來,冬梅就沒有見過那位夫人了。

    等冬梅醒過神兒來,新郎官兒已經牽着新娘子往新房的方向去了。冬梅下意識地追了幾步,卻被老夫人給喊住了。

    她抱着茶盤迴過頭,用極低的聲音問:“方纔……老夫人可曾瞧見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沒?”

    “什麼不尋常的?”老夫人皺眉,瞧着冬梅:“你放心,我允諾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忘了。待紳兒過了新婚之期,我便讓他將你收到屋裏。雖說只是個妾,可若你肚子爭氣,在這府裏站住腳也不是什麼難事。”

    停了片刻,老夫人又補了一句:“依着你的出身,能做紳兒的妾氏,也算是福氣了,切莫不知好歹,再在這府裏生出什麼事端來。”

    冬梅連連說事,可想到那雙繡花鞋,心裏仍是不安的跳了幾下。

    “先前那位夫人……”她本想試探着問幾句的,瞧見老夫人黑了臉,又把剛剛開頭的那句話給嚥了下去。“老夫人放心,冬梅不會妄想別的,只求能夠待在老夫人您的身邊,好好伺候老爺也就心滿意足了。”

    “知道就好。”老夫人滿意地點頭:“今個兒是紳兒大喜的日子,你就莫要跟過去了。”

    “是!冬梅跟着老夫人招待賓客。”

    “我就喜歡你這個機靈勁兒,雖說也有些不安分的心思,可到底是知高低的。”老夫人伸出手去,冬梅見狀,忙將手裏的茶盤放下,上前扶住了。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待走過刑如意身旁時,不由多看了兩眼,“敢問這位夫人是……”

    “茹兒的表姐。”

    “表姐?”老夫人又上下打量了刑如意一番,只見她穿着富貴,就連那頭上的朱釵都不是俗物,眼中又多了幾分喜歡:“之前去辛大人府上時,倒是聽辛大人提過。只是,不知夫人是茹兒的那位表姐?”

    “遠房的,不算近親。”

    “哦!”老夫人輕輕哦了聲,又問:“瞧夫人氣度不凡,不知夫家是做何營生的?”

    “我家夫君是個郎中,幫人看病拿藥的。”

    “郎中啊!”老夫人終將目光落到了貌不起眼的狐狸身上:“郎中也還不錯。”

    話音剛落,刑如意便又聽到了一句腹語:“原本還以爲這表姐是某個官宦人家的娘子,若是相處好了,日後也能給紳兒個助力,沒想到竟嫁了個郎中。哼,這穿的戴的倒是不差,只不曉得是不是充臉面從旁人那裏借來的。”

    刑如意心知這是狐狸故意讓她聽見的,她低頭摸了摸鼻子,趁着老夫人背過身去時,小聲問了狐狸一句:“倘若我說我認得當朝皇帝,還跟他關係不錯,她會不會對我另眼相待?”

    “你只需搬出那位盛大人就足以讓你在這李家站穩腳了。”狐狸不鹹不淡地說着,但刑如意聽的出來,他是不願意的,不願意刑如意這個時候還提起那個人。

    “你不說我倒忘了,如今小盛子也算是這京城裏的紅人了呢。”刑如意拖住狐狸的手,“我不過隨意說說,你倒是還氣上了。咋的?還怕我帶球嫁入後宮,跟那些鶯鶯燕燕勾心鬥角,上演宮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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