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第228章 桔梗(11)
    “我知道不是你,但現場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

    “沒有第三人存在的痕跡?”

    “嗯。”柳生輕點下巴:“現場被清理的很乾淨,除了留下跟你有關的痕跡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

    牀榻前,有一串腳印,腳底的紋路十分清晰。林虎很熟悉,因爲每日睡覺前,他都會踢翻自己的鞋子,然後看到那些紋路。

    兇手做得很刻意,但同樣將現場設置的很仔細。

    林虎覺得自己完了。

    他嘿嘿笑着,望向柳生,說了句:“老大,咱這次碰上厲害的角色了。”

    “是挺厲害。”柳生在林虎肩頭拍了一下:“不過你放心,我有辦法把她找出來。”

    “所以,我得先去大牢裏待着。”林虎踢了踢腳:“唉,當捕快當了這麼些年,終於有機會體驗一把被捕快抓的感覺了。這洛陽的監牢應該比咱們老家的強吧?”

    “都是自己人,不會難爲你的。”

    “這種有自己人罩着的感覺真好。”林虎又是嘿嘿一笑,衝着柳生擺了擺手:“袁記布莊的那個掌櫃是叫袁石林吧,我總覺得他病的有些奇怪。這染了風寒的人,不是怕熱就是怕冷,可他住的那間房子,並無什麼特別的地方。一個側室,不趁着老爺病的時候討好一番,着實有些不大正常。哦,還有,他那個側室嫣紅也很奇怪,我總覺得,她跟這個死了的袁夫人太像了。除了那張臉之外,所有的都很相似。”

    “臉?”

    “對呀,就是臉。這位死了的袁夫人我是見過的,那側室我也見過,說實話,兩個人長得並不相似。這袁夫人,生的十分端莊,五官秀氣,卻沒什麼叫人印象深刻的地方。通俗來說,就是長得不難看,但也不好看。那側室,眼睛生的好看,尤其那眼尾,頗有幾分狐狸的感覺,看着就挺勾人的。可偏偏,那日見她時,我總莫名的將其與袁夫人的那雙眼睛交疊在一起,就好像是兩雙眼睛在同時看着我的一樣。”

    “見了鬼嗎?”

    “對,就是老大你說的那種感覺,像是見了鬼的那種感覺。”林虎搓了下胳膊:“有點兒毛骨悚然的。”

    “袁夫人的臉皮也沒了。”

    “啥?”林虎沒有聽清,但眼睛已經下意識做出了反應,直接看向了還俯趴在牀榻上的那個女子。

    “仵作方纔驗過,這死在牀榻上的袁夫人也沒了臉皮。”

    林虎擡起雙手,怔怔地看着:“該不是被我給剝下的吧?”

    “你有那本事嗎?”林生反問,聽不出奚落的意思。

    林虎仔細想了想,然後搖頭:“我雖是做捕快的,可這刀法一般,平常殺個雞,宰個養的都整不利索,這割人臉皮的精細活兒,我估摸着我是做不了。但是,我說的是我清醒狀態下整不了,喝醉了之後沒準兒能幹出來。”

    “喝醉了你也沒那本事!”柳生白了林虎一眼:“與在城外發現的那具無臉女屍不同,這袁夫人的臉皮是死後才被切割下來的。”

    “手法呢,是不是與咱們在城外發現的那具無臉女屍一樣?”

    “差不多。”柳生也盯着牀榻上的那具女屍:“我問過仵作,仵作也不能肯定這剝人臉皮的就是同一人。畢竟,活着剝皮跟死了之後剝皮難度是不一樣的。”

    “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渾身這汗毛都要立起來了。”林虎搓搓手:“這兇手也夠奇怪的,殺人,殺的那麼粗放,就連這用刀的手法都跟殺豬砍肉似的,還有這現場,整得亂七八糟,一看就是特別不講究的人。可你說他不講究吧,偏偏還將這現場清理的那麼幹淨,別的都沒有,就留下了嫁禍給我的證據,還能從容的將人的臉皮給割了。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吶!”

    “現場雖說被清理過,所有的物證也都指向你,但經過仵作勘驗,我們認定兇手有兩個。一個,殺了袁夫人,一個則在袁夫人死後,將她的臉皮割掉,且從容的清理掉了現場屬於自己的痕跡。”

    “所以呢?”林虎指着自己:“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誰?”

    柳生看着林虎,稍作沉默之後吐出了兩個字:“如意。”

    “你說誰?我是不是聽錯了,我怎麼聽着你說了如意兩個字?”

    “你沒有聽錯。”柳生揮揮手:“將林虎帶下去吧。交代一下牢頭,給他單獨關押。不必上刑具,他不會逃的,讓牢裏頭的人也別難爲他。”

    “老大,怎麼會是如意呢?”林虎舞着手:“你總不會也喝了那從紹興買回來的酒吧

    。如意她一個開胭脂鋪的,眼下還懷着孩子,她怎麼能跟袁家的命案扯上關係呢。”

    柳生有些心煩,只得快速揮手,讓人將林虎給拉了下去。

    如意胭脂鋪裏,刑如意打了個噴嚏。

    睜開眼,看見一爐燒得旺旺的火炭,火炭旁邊還擺着水果點心,都是她愛喫的。

    “姐姐醒了?”喜鵲聽見聲音,停下手裏的活兒,小跑着湊了過來。

    “生意如何?”

    “與往常一樣。”喜鵲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有特別八卦的事情告訴她。

    “城裏,又有了新鮮事兒?”

    “姐姐真厲害,一猜就給猜到了。”喜鵲笑嘻嘻的奉上水果:“前幾日,有人在城門口發現了一具女屍,更可怕的是,這具女屍居然是沒臉的。”

    刑如意輕輕嗯了聲,沒有太大反應。

    她知道那具女屍是誰,也知道女屍的臉皮去了哪兒。

    刑如意平淡的反應讓喜鵲感覺有些失落,她抿了抿嘴,又往刑如意跟前兒湊了湊:“那具沒臉的女屍被官府的人給送到了城內義莊。聽說,自打那具女屍到了義莊之後,整個義莊都變得不消停起來。那看守義莊的人啥沒見過啊,結果這兩日愣是給嚇得不敢出門,也不敢再在義莊待着了。我估摸着,八成是鬧鬼了。”

    “我也覺得是鬧鬼。”刑如意吃了瓣橘子,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

    “原本只是八成,聽姐姐這麼一說,那就是百分百的鬧鬼了。”喜鵲隨着站起來:“還有一件事,既跟這無臉女屍有關,也跟姐姐有關,所以姐姐一定得知道。”

    “跟我有關的事?”

    “姐姐還記得那個前來找姐姐的稀奇古怪的袁夫人嗎?”

    “袁夫人哪裏稀奇古怪了?”

    “長得古怪,性子也古怪。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也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袁夫人死了?”

    “嗯,剛得到的消息,說是袁府裏頭一個下人出來採買時說的。那下人還說,袁夫人死的特別慘,而且死的時候,臉皮也跟城外發現的那具女屍一樣,沒了。”

    “臉皮也沒了?”

    “是呀是呀,反正外頭是這麼傳的。”喜鵲連連點頭:“這外頭的人還說,說殺死袁夫人,割掉袁夫人臉皮的是官府裏頭的一個捕快,還說這捕快是袁夫人的相好。”

    “袁夫人的相好?”

    “嗯,是這麼說的。他們還說,說這袁夫人是受不了袁老爺的冷落這纔跟那個捕快好上的。這袁夫人跟那個捕快原本是打算拐帶了袁老爺的家產之後私奔的,卻不知怎麼起了內訌,那個捕快一氣之下就用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刀將袁夫人給砍死了。大概是因爲還喜歡袁夫人吧,所以逃走時,將袁夫人的臉皮也一併割下了。”

    喜鵲說着,還嘖嘖了幾聲,感慨道:“想不到跟捕快想好也是有風險的,這做捕快的,殺人都跟別的兇犯不一樣。”

    “若兇手真是捕快,一定不會用自己的佩刀殺人。”刑如意伸伸手,喜鵲麻溜的又遞上一瓣橘子。“就算是一時氣憤,失控殺人,殺人之後也會麻溜的將現場處置乾淨,並且爲自己找好不在場證據。既留下了證據,說明這個人並不想逃,既不想逃,爲何不乾脆去府衙自首,而是等着自己的同僚上門去抓。這既不合常理,也不合情理。所以,以我看,這留下佩刀的未必就是捕快,而這被抓的捕快,未必就是兇手,且這兇手未必就是袁夫人的相好。這案子,疑點重重,頗有意思。”

    “天吶,這麼可怕的事情,姐姐聽了居然還說有意思。姐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喜鵲以後一定要好好跟姐姐學學。”

    “你個嘴甜的丫頭。”刑如意伸出食指在喜鵲的腦門上戳了一下,正打算再問她一些與袁家命案有關的八卦,忽得耳朵一動,面色跟着沉了下來:“有客人來了,你出去迎迎。”

    “客人?”

    “是客人,也是故人。”刑如意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將我珍藏的那些東西一併拿過去,我先換件衣裳,稍後過去。”

    “姐姐怎麼知道有客人來了?”喜鵲豎着耳朵聽了聽:“姐姐又是如何知道這來的就一定是故人。難不成,姐姐也有千里眼,順風耳,隔着這重重院牆就能看見,也能聽見。”

    “姐姐我既沒有千里眼,也沒有順風耳,但我的鼻子很管用。”刑如意向外看着:“我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離我們很近,快到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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