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地府篇 第108章 子嬰(10)
    如果安寧是被徐凌給殺死的,那麼徐凌又是被什麼給殺死的?

    焦慮症?抑鬱症?

    這些症狀真的會導致安寧那種死法嗎?

    常泰拿着刑如意給他的東西,走進了徐凌的死亡現場,也是火災後的現場。

    “頭兒,你以前去過火災現場嗎?”丁當看着屋內被燒焦的一切:“我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在資料上看過,可真正來到火災後的現場,還是第一次。”

    “我是第二次。”

    “那你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讀小學的時候。”

    “我{看-書就去}的天!”丁當大概想象了一個場景,伸出手來給他點了個贊。

    常泰沒有去看丁當,而是看着火災後的現場。整棟房子裏的牆壁也都像是被烤焦了一樣,即便天氣晴朗,整個屋子仍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抑感。防盜門已經被燒到變形,而一把同樣被燒到變形的鑰匙插在門鎖裏。

    “徐凌是在什麼位置被發現的?”

    “我問過現場的消防員了,就在入戶門這裏。喏,這個幾乎被燒沒的鞋櫃這裏。徐凌跟前妻離婚之後,這房子就是他前妻跟兩個女兒在住,大女兒住校,每月回來一次,鞋子基本擱在上面,最下面的是徐凌小女兒的鞋子,中間是他前妻的。可根據鄰居們的反應,這一年多來,徐凌經常藉着看女兒的名義來打擾他的前妻。喏,這下面被燒到粘到地上的脫鞋應該就是徐凌的。”

    “那起火的時候,徐凌是剛剛進門,還是正打算出去?”

    “鑰匙不是放在門外的,而是在門內,脫鞋雖然被嚴重燒變形,但看這個形狀,應該是頭朝內,腳後跟兒朝外,這應該是出門吧?人都走到這裏了,就算屋內有什麼起火點兒,也應該逃出去了呀。奇怪,這個徐凌爲什麼沒有逃出去?”

    “是啊,他爲什麼沒有逃出去?”常泰盯着門上的鑰匙,走到門後,輕輕轉了一下。雖說防盜門嚴重變形,鑰匙也幾乎給燒沒了,可門鎖還能旋轉。

    “門鎖沒有問題。”

    “明明拉開這扇門就是天堂,就是生,徐凌爲何選擇留在門內,留在地獄裏,然後眼睜睜看着自己變成一具焦屍?莫非,不是徐凌自己不想出去,而是有人不讓他出去。這房子裏,除了徐凌之外,還有第三者?頭兒,徐凌的死亡時間能確認嗎?”

    “陳杰在驗。”

    “我有個非常大膽的猜測。”丁當在現場轉着圈兒:“徐凌因爲安寧跟前妻離了婚,然後又和安寧組成了家庭,但這個新的家庭,是建立在一段極其不健康的戀愛關係上的。徐凌在對安寧產生感情的時候,還是個有婦之夫,他對安寧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逃避,逃避現實,逃避現實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可在跟安寧結婚之後,婚姻的對象變了,柴米油鹽的本質卻沒有改變。更甚者,在第一段婚姻中,徐凌和前妻的感情是彼此信任,彼此包容,甚至是彼此相愛的,可在第二段婚姻中,他與安寧的關係是彼此懷疑,彼此試探,甚至是彼此猜忌的。在這樣的婚姻狀態中,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會變的越來越好,只會變的越來越糟糕。”

    “然後呢?”

    “然後?然後徐凌這個大混蛋,就又想着逃避到前妻這裏來了。頭兒,你是還沒結婚,所以不知道這婚姻給予男人的好處。舉個例子吧,按說這結婚,應該是女方從女方家的戶口本里退出來,男方從男方家裏的戶口退出來,然後兩個人再組成一個新家,變成一個新的戶口本。男方是戶主,亦是一家之主。可現在呢,都是女方從自己家裏退出來,然後去融入男方的家庭,要被迫着更改自己十幾年,甚至是二十多年的生活習慣,去認識男方的親戚朋友,做各種的交際應酬。

    這結了婚,就會生孩子,可生孩子之後,女人變成了母親,男人呢,卻只是名義上的父親。這家裏的柴米油鹽,孩子的喫喝拉撒幾乎都是女人的事情。等孩子再大點兒,接送上學,輔導作業,也都是女人的事情。女人沒有工作,被說成是喫男人的,喝男人的,在家裏享福。女人有工作的,被說成的不顧家。總之,各種都是女人的錯。在這種種的壓力下,女人熬成了黃臉婆,男人卻仍活得像個快樂的單身漢,動不動還要出去找愛情。

    我不是說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這一個模樣的,也有好男人,不僅能調和婆媳關係,還能幫着妻子分擔家務,照顧孩子,把妻子養得跟花一樣。這種好男人,是絕對沒有精力出去亂搞的,因爲光是疼惜老婆孩子,忙着賺錢就把時間給花完了,哪裏還有時間去外頭瞎折騰。

    徐凌屬於典型的壞男人,他從第一段婚姻裏逃離,結果發現,第二段婚姻本質上跟第一段沒有什麼區別,而且第一任老婆對自己更好,還給自己生了一對兒如花似玉的閨女,讓自己的晚年生活也頗有保障。於是,他開始心心念念回頭找前妻。

    此時,徐凌前妻和安寧的身份就進行了調換。

    安寧變成了那個讓徐凌討厭的黃臉婆,而從糟糕婚姻裏掙脫出去的徐凌前妻則變成了徐凌的心頭好。

    安寧當然知道徐凌的這種變化,但她無力改變什麼。

    因爲,她纔是最初的那個破壞者,介入者。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改變她曾經是個小三的事實,亦不能改變,是她介入了徐凌婚姻,將徐凌婚姻拆散,害的人家夫妻解體,父女成仇的罪魁禍首。

    可依着安寧的性格,她當真就願意坐以待斃嗎?她一定會跟徐凌鬧,在多次鬧騰毫無結果之下,她會做什麼?她會像當初徐凌前妻找她對話那樣,以現任的身份來找徐凌的前妻談話。

    我們假設,徐凌在別墅裏跟安寧發生了爭吵,之後徐凌摔門而出,習慣性的來找自己的前妻。安寧惱羞成怒,跟隨徐凌來到小區,且眼睜睜的看着徐凌掏出房門鑰匙。這一刻,她一定是極其憤怒的,因爲在她眼裏,徐凌已經赤果果的背叛了他,重新跟他的前妻攪和到了一塊兒。她趁着徐凌關門的功夫,衝了進來。

    衝進來的安寧發現,徐凌前妻並不在家,於是二人又在這棟房子裏發生了激烈爭吵,之後安寧在衝動中將徐凌殺死。或許是爲了毀屍滅跡,或許是因爲憤怒,她故意放火燒了房子,然後匆匆開車回到別墅裏。

    我們查過,安寧是會開車的,而且在跟徐凌好之前,就已經自己買了輛小汽車。在跟徐凌結婚之後,徐凌又給她買了一輛新車,這兩輛汽車現在都在安寧名下,也都停在她別墅的車庫裏。

    回到別墅裏的安寧,或許是因爲負罪感,或許是因爲害怕,也或許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然後她選擇了自殺。至於爲什麼是將自己的心臟給掏出來?我覺得,可能跟她的病有關係。”

    “你的假設不錯,那我問你,安寧的心臟去了哪裏?”

    “心臟?”

    “在別墅裏,安寧的死亡現場,陳杰他們並沒有發現安寧的心臟。徒手掏心,你以爲你在看抗日神劇呢,就是心臟外科的大夫,在做手術時也是極爲小心的。安寧,一個家庭婦女,普普通通的女人,能在什麼情況下,做出徒手掏心的動作來。不疼嗎?”

    “疼,雖然我自己沒掏過,可估摸着不會不疼。”

    “如果安寧不是徐凌殺的,徐凌也不是安寧殺的,那他們會是什麼人殺的?挖心,火災,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意外啊。”

    丁當剛說完話,法醫陳杰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好,我知道了。”聽完陳杰的電話,常泰的眉頭皺了起來:“陳杰剛剛給徐凌做過解剖,他說,徐凌的心臟也沒有了。”

    “我去!”丁當控制不住的剁了下腳:“玩兒什麼啊,掏心連環兇殺案嗎?”

    “你去查一查徐凌以及安寧的社會關係,尤其是他們婚後的社會關係,我想要知道,他們有沒有仇人,挖心的那種。”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查。”丁當看了眼被燒得焦禿禿的房子問了句:“頭兒,你覺得,徐凌的前妻跟女兒要不要派人保護起來。倘若徐凌和安寧真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且這人已經找到徐凌前妻家裏來了,那他的前妻跟女兒會不會也很危險?”

    “聯繫譚局,給我們派幾個眼生的人過來。”

    丁當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徐凌看着焦黑的牆壁,那種被壓抑的感覺更爲強烈了。他閉上眼睛,用鼻子辨認着房間裏的味道,同時在心裏默默地問了句:“徐凌,你究竟在這棟房子裏遭遇了什麼?”

    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兒從一面焦黑的牆壁裏走了出來,她抱着那個破舊的娃娃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常泰的背後。

    一股股被燒焦了的氣味通過常泰的鼻腔粘膜鑽到他的肺裏,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恍惚中,他似乎聽見了一個小女孩兒在用稚嫩的童音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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