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如意胭脂鋪II >地府篇 第233章 梨花白(6)
    韓梨花收了小馬給的休書,卻仍以兒媳婦的身份去送了蔡珍珍和老馬。

    老馬在旱菸袋裏藏了毒。

    那毒或許是他一早就藏下的,或許是在他因爲憤怒失手殺死蔡珍珍之後才藏的,或許是在他的兒子小馬決定帶着他去衙門報案的時候藏的。

    總之,就像老馬自己說的那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沒想過逃,也沒想過自己能逃。生死這種事,或許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經看淡了。  老馬的祖籍是在伏牛山下一個叫做盤口的地方,他是幼時跟着爹孃來洛陽城郊謀生的,雖有個果園子,卻不是他們老馬家的祖墳地。這人死了,還是希望能落葉歸根

    的。  狐狸在伏牛山裏修行,刑如意正好也想去那邊看看,就跟着馬家的送葬隊伍一起離開了洛陽。出城門之後,纔看見常泰。他脫掉了那身常年穿着的捕快衣,換了一身

    暗青色的便服,看上去,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年輕公子的瀟灑。

    “你怎麼在這裏?該不是捨不得我,想要跟着我一起去伏牛山吧?”

    “不是,是有個案子,需要我過去協助。”

    “協助?”刑如意上下打量了常泰一遍:“那你幹嘛不騎着馬自己去,反而要站在這路邊等着我們。”

    “不是等着你們,而是等着你。他們去哪兒我知道,你要去哪兒,我得問問。”

    “爲什麼?”

    “要確認你去的那個地方會不會很危險。”  “這樣啊。”刑如意想了下:“那倒不如你告訴我,我什麼地方能去,什麼地方不能去。我是頭一次去伏牛山,對那邊都不熟悉,只是聽說那伏牛山裏各種藥草很多,打

    算先去探探路,等開春之後,再過去一趟,到了夏秋兩季,就能直接收貨了。”

    “我說不準。”常泰擡眼朝着遠處看了看:“案子很是蹊蹺,再沒有找到兇手之前,誰也不知道他的作案動機,作案手法以及選擇的作案地點及目標。”

    “這麼蹊蹺?”刑如意頓時來了興趣:“到底是什麼案子,方便透露嗎?”

    “邊走邊說吧。”常泰指了下已經走遠的小馬與韓梨花。

    小馬與韓梨花是駕着馬車出城的,車上放着兩隻棺材,分別是老馬和蔡珍珍的。

    小馬負責趕馬車,韓梨花和刑如意則是坐在馬車後面的,這刑如意半路從馬車上跳下來,跟常泰說話的功夫,小馬已經趕車走遠了。

    “邊走邊說嗎?我運動天賦很一般,估摸着是跟不上你這匹馬的。”

    “要不,你騎馬,我牽着。”

    “騎馬啊?”刑如意暗暗吞了唾沫:“我倒是想過,也的的確確試過那麼一次,可不知道是我運氣不好,還是跟上回騎的那匹馬不對眼緣,反正經歷比較慘痛。”

    “那——”常泰猶豫着。

    “咱們一塊兒?”刑如意試探着問:“你放心,我是有心上人的,絕對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常泰的胸口處似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他僵硬的動了動脖子:“我雖是在公門當差的,勉強卻也算是半個江湖人。我好說,就是擔心殷公子那邊……”  “沒關係的,狐狸他很相信我的,他知道我是絕對不會揹着他跟別的男人勾搭不清的。再說了,你常大哥是誰啊?洛陽第一捕快,人品絕對沒問題。而且吧,我也不認

    爲你能看上我這樣的小掌櫃。你應該是喜歡那種大家閨秀的。”

    “誰告訴你我喜歡大家閨秀的?”常泰在心裏默默吐槽着。“我其實,也是喜歡像你這樣的小掌櫃的,只是……”

    常泰看着刑如意的那張臉,把心裏沒有吐槽完的那半句話也給嚥下去了。  刑如意在前,常泰在後,繮繩亦是被常泰握着的。因爲姿勢的關係,他顯得有些僵硬,而且刻意的與刑如意保持了些距離。刑如意感覺到了,卻也沒說什麼。對方刻

    意保持距離,說明人家是正人君子,她能怎麼說,說沒關係,我是現代來的,這種親密度,在我們那嘎達什麼都不是。

    清了清嗓子,將話題轉移到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可以說那個案子了嗎?”

    “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死者是一對父子。”

    “是死在家中的嗎?”  “不是,是死在山中一處廟宇裏的。這對父子是進山砍柴的樵夫,父親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兒子大概十八九歲。兩人都是伏牛山當地的山民,是在砍完柴,回家的路

    上遇見陣雨躲進那個廟

    裏的。”

    “你怎麼知道是躲進廟裏的?”  “報案者說的,說是發現這對父子的屍體時,兩人身上的衣物是半乾的,柴也是半乾的。這柴就放在廟宇門口,父親坐在木柴旁邊,兒子則靠在神像附近。二人都是粗布麻衣,外衣則是禦寒的動物皮草。腳上的鞋卻是單鞋,父親的鞋子還有被劃破的痕跡。另外,父子二人鞋面上均有泥點,但數量不多。可以推算,此二人是在砍完柴回家路上遭遇陣雨,然後匆忙間躲進那個廟宇裏的。因爲是陣雨,父子二人並未打算在廟宇裏待較長時間,所以父親坐在距離廟宇門口較近的地方,兒子則因爲怕冷,或者

    不想被雨水淋到,坐到了佛像附近。”

    “死因呢?”

    “不知,這正是需要我去協助調查的地方。”

    刑如意輕輕哦了聲,沒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彼此沉默着到了盤口。先幫着小馬他們把父母的棺木安置好,刑如意這纔跟着常泰去了那個叫做大口的村子。

    “這村子,爲什麼叫大口?”

    “盤口,大口,大概是這一帶村子起名的方式吧。”常泰翻身下馬,一手握着繮繩,一邊在村子裏找人打聽。  “剛那位大爺告訴我,這盤,是迴旋的意思。盤口,就是可以轉彎的地方,也是進山前看見的第一個村子。從盤口再往裏面走,就是咱們所在的大口。這個村子,從上面看的話,比較像是一個張開的嘴巴。如果將伏牛山看成一頭牛的話,我們所在的這個位置就是牛嘴。盤口則是拴着牛的那個磨盤。大爺還說,這些都是祖上留下來的說

    法,這村名是祖祖輩輩這麼叫下來的,具體老祖宗當年是咋想的,誰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在盤口停留,而是直接到了這個大口村,是不是因爲那兩個樵夫是這個村子裏的人?”

    “嗯。”常泰輕輕點頭,然後又去跟那位大爺打聽案發的廟宇去了。  村長正忙着處理父子的身後事,就指了方向,讓常泰帶着刑如意自己上山了。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半空中傳來“咔嚓”地一聲響,緊跟着是一道瞬間劃破天際的閃電。

    就在刑如意發愁,以爲她和常泰都會被山裏突來的陣雨淋成落湯雞的時候,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廟。

    “常大哥,你看,廟宇。”

    “村長說的,應該就是那個地方了。”  隨着一陣雨點落下,常泰和刑如意也進到了那個廟宇裏。說是廟宇,卻不知這裏頭供奉着的是什麼神仙。看穿衣打扮,像是個女子,可這女子身上穿的,卻又不是一般廟宇裏供奉的那種女神仙所穿的衣裳。不知是因爲這個廟宇被廢棄的時間太長,還是這神像原本就是這兒顏色的,落到常泰和刑如意眼裏的女神像,身上穿着的竟是一

    件黑色的衣裳。

    更奇怪的是,這個神像,沒有胳膊沒有手,就連頭都不見了。

    “常大哥,你能看出來這廟裏供奉的是誰嗎?”

    常泰搖搖頭,見地上有些乾草,就彎腰撿了起來。  “常大哥,你這是做什麼?烤火嗎?咱們該不是要在這破廟裏過夜吧。”雖是間廟宇,卻是個四處透風的廟。莫說外面還下着雨,就是不下雨,這個季節,還是在山裏

    ,凍也能把他們給凍死了。  “是烤火,但更多的是防止這山裏的野獸。”常泰一邊忙活,一邊解釋着:“此處雖靠近村落,可你也看到了,山勢起伏不平,且山林密集,誰都不知道,這些山林裏會

    藏着什麼。”

    “常大哥你的意思是,那對父子也可能不是人殺的,而是被什麼動物給襲擊了。對了,他們是怎麼死的?我不是問死因,是問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就跟這廟裏的神像是一樣的。”常泰一邊點火,一邊擡頭看向那個古古怪怪的女神像。

    “一樣的?”刑如意隨着常泰的目光看上去:“你的意思是,那對砍柴的父子,也是沒有胳膊,沒有手,而且頭也不見了。”

    “怕你受不住,所以剛進村的時候,沒帶你去看。”

    “常大哥你也沒去看啊。”  “我是沒去看,可村口的那位大爺告訴我了。他說,郝家父子的雙臂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撕扯下來的,頭不見了,可脖頸這裏,也有被撕咬的痕跡。你說,這山裏,會有

    什麼東西,可以把一個人的手臂連同頭一起撕扯下來。”

    “撕扯?”刑如意莫名打了個冷戰,低頭在地上找着。  在路上的時候,常泰說過,說那對父子當中的父親是死在廟宇入口處的,兒子則靠坐在神像附近。若是動物撕咬的話,這地上一定會留下大片凌亂的血跡。動物不是人,不會刻意去處理或者掩蓋這些殺人痕跡。可若是人爲的話,這兇手又是通過什麼方式製造出來的那些痕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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