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劍之下,已經難辨人身、長劍、罡氣,這所有的因素,都已經轉化在了一處,人就是光、就是氣、就是劍……
對方一出手,就已經將他置於死地了!
“不要!”
人羣中盧巧珍驚恐高喝,同門師兄弟的子侄在自己面前身死,只怕自己這輩子都沒臉回蜀山了。
可是這一劍來得太突然、太決然了!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面相和善的左少白,竟然會在自己出手的第一劍,就使出了超常的必殺劍招,而且看樣子,這一劍只怕已經有了接近歸虛境的高絕實力。
不愧是申屠鎮嶽的左右手,能有如此實力,當真是讓人佩服萬分。
長嘯入雲,燕絕翎驚駭欲絕,雙手握劍,隨着身體的左右晃閃而幻映出光輪流旋,芒弧似鬥,一串隼利的丈圓光圈套接擁擠,**明滅飛轉,刃口劃空,其聲尖銳。
眼見對方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打算,燕絕翎只能使出渾身解數,拼命抵擋……
就在此時,一抹淡如雲月的劍影倏然捲了上來……
三方倏然相接——
銀輪消散破滅,有如天燈猝隕;光龍逆飛上天,化爲一道銀芒遠去……
燕絕翎悶哼一聲!
身子連連打着轉子往外仆倒,連天的血雨四散揮灑……
“公子!!!”直到此時,那琴劍二童方纔有機會驚叫一聲。撲上前來!
而光虹乍現。左少白上身略微一晃。回頭時,一片衣袖的布料在他眼前緩緩飄落……
左少白眼中殺機一閃而逝,慢慢凝聚的目光落在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身上。
來人落地之後踉蹌幾步,身形不穩!
接着又一甩頭,左手捂着右肩上血流不止的傷口,同時拼命甩着右手,道:“左兄不愧是鎮嶽山城的大總管,武功果然絕倫。可是眼前這位燕老弟不過就是年少輕狂了一些。出言不遜,也做錯了幾件事,但就此喪命,卻是有些不該了吧?”
“封大哥!”
申屠嬌嬌一愣,頓時驚喜出聲,人也立即迎了上去。
左少白心中殺機再次大盛!
“不好意思,在下讓諸位受驚了……”左少白還劍入鞘,淡然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試一下燕兄弟的劍法,並無害人之心,只是想不到在下的劍法殺氣太重。讓諸位以爲我有殺人之心,卻是冤枉!”
左少白淡淡笑道:“燕兄弟無故屠殺我屏東分舵一事。還未有公論,我若是此時殺了他,只怕武林同道還以爲我殺人滅口呢……”
“蜀山劍法果然不俗,左某領教了!”
左少白說完這句話,轉身灑然而去!
只留下頗爲無語的白道諸人……
燕絕翎半伏在地上,久久不語,眼中恨意滔天。
下山以來,這是他第二次輸在別人手裏,還是靠着一個不相識的人物出手才救了自己一命,很顯然,這個來人的劍法也在自己之上。
心高氣傲的燕絕翎更是萬萬的心中不平。
“封道長出手果然不凡,而昆吾派劍法亦是天下無雙啊!”靜怡師太的話落在燕絕翎的耳中,而是刺耳非常。
又是昆吾派!
百年前的昆吾派在劍法上也不過是有“五大神劍”著稱而已,而我蜀山卻有“六峯絕劍”可以媲美,爲什麼到了今日,我傳承完成的“六峯絕劍”卻是比之滅門百年的昆吾派還要不如!?
猛地一拳砸在地上,燕絕翎飛身而起,衝出了山莊之中……
“公子!”
琴劍二童慌忙追尋而去。
封清巖有心追去,卻被盧巧珍伸手攔住,道:“唉,算了吧,絕翎這個孩子太過驕傲,不是好事,有了這幾次挫折,對他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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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
鼎州城。
鼎州城雖然並非荊州最大的城市,但它北靠大江,東抵洞仙湖的商業城巿,規模也是極其宏大,城呈方形,以十字大街爲中軸,街道房舍均整齊有序,臨街的民房多以插拱出挑檐廊,夏日遮蔭,霪雨防淋,既方便行人,感覺上更是親切舒適。
只看家家戶戶的門面都用木雕花飾裝修,便知住民殷富,人人安居樂業。
此時葉清玄親自趕着一輛巨大的馬車進入了城中。
馬車上,六個巨大的酒甕都將近有一人高,難得竟然可以靠着一輛馬車拉入城中。
路上行人指指點點,都說只怕那酒甕不過就是空罈子而已。
葉清玄興高采烈,心中暗道:就算裏面裝滿的是金銀珠寶,也不如此時裝着的幾個大活人重要啊!
經過一道橫跨長街的過街樓,葉清玄仰首上望,只見一座酒樓上富饒特色的鏤花窗戶和翹起的屋檐,感受着市內喧鬧的氣氛時,一股難以形容,但又無比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風聞葉兄從武林聖地歸來,何以好好的少俠不當,卻改行販酒了呢?”
驚訝望去,一道人影從酒樓二樓的窗戶中飛身而下,正立在街道當中央。
來人一襲白色武士勁裝,腰扎大帶,一把金鞘大刀緊縛背後,鮮紅的刀纓迎風招展,更襯得來人風流倜儻,英偉不凡。
葉清玄朗聲大笑,道:“宗兄,一別數年,想不到今日一見,竟是在此!趕緊上車一敘……”
來人正是宗軒。
宗軒輕身飄落而起,落在車轅邊上,直接盤腿坐在車座之上。
葉清玄出言問道:“風聞宗兄行俠冀州。我還感嘆不能與你相見。怎麼今日有閒前來荊州呢?”
宗軒笑道:“說來話長。宗某本來幫着朝廷在冀州平叛太平道。稍立了點小功勞,便被人嫉妒,無聊之下便聽說皇甫泰明在揚州,便想着要南下摩天嶺,看看有沒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沒想到路上聽聞沈江平沈大俠廣發英雄帖,召集武林同道來鼎州城相聚,共同平息一場武林大禍,兄弟憑生最爲敬仰的就是沈大俠。所以千里迢迢從冀州趕來,就是要幫着沈大俠獻上一份力氣。”
“難得宗兄一片俠肝義膽啊!”葉清玄點頭笑道。
“哪裏,哪裏……是我羨慕葉兄纔是,兩年未見,兄弟就已經突破先天之境了,唉,聽聞諸位兄弟大多步入先天, 而偏偏小弟不成材,還在後天徘徊,遲遲不能步入先天。向來真是汗然啊。真是可惜年少之時沒有拜得名師,只是靠着一些野路子。不知什麼時候纔有出頭之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