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欲崩潰。
咔噠。
門忽然開了,愛麗絲和魔醫師從門外走了進來。
治療室的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恐怖的歌聲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多羅麗絲可以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那個歌聲消失了,沒有任何打算再次響起的跡象。
這讓多羅麗絲懸着的一顆心微微放鬆了片刻。
好朋友就坐在病牀邊,魔醫師是一個留着白色長鬍子的老爺爺,戴着三角形的金邊眼鏡,看起來慈祥和藹。
爲了能夠讓多羅麗絲感到安心,愛麗絲主動握住女孩的手。
手心傳遞的淡淡溫暖令人放鬆,多羅麗絲能夠感受到心底似乎被勇氣充滿,魔醫師提出什麼問題,她都認真的一一回答。
也許是因爲有愛麗絲在,這一場精神的細部檢測,並沒有讓人感覺很漫長。
檢查結束之後,魔醫師叮囑多羅麗絲好好休息,然後便起身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
多羅麗絲看着微光下美麗如琥珀的眼眸,因爲精神過度緊張而引起的高燒,似乎降了下來。她的呼吸不再像之前哪樣紊亂,怦怦亂跳的心也恢復了平靜。
“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把多羅麗絲的手放進被子裏蓋好,愛麗絲詢問,聲音明亮而清朗,像是春日晨光下流動的清泉。多羅麗絲喜歡小獅子眼裏認真的關心。
意識似乎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她現在的確很累很累,這一次發燒似乎奪走了她的精神,就算想要振作起來,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在還不是很想睡。”
她聽到自己用沙啞的低音回答。
以前恐怖幻聽發作的時候,她總是迫切的想要躺倒牀上,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進入睡眠的狀態。可是今晚,精神極度疲倦,身體需軟乏力,心裏卻總是希望保持清醒的自我。
這是因爲愛麗絲在身邊的緣故吧
多羅麗絲自顧自的在心裏想。
“你的眼睛快要閉上了,多羅。”
愛麗絲伸出手,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上,語氣溫柔而陽光,如同清晨的海風,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我想睜開眼睛是眼睛不聽話。”
多羅麗絲閉上雙眼,又努力睜開,聲音越來越小,但她依舊在努力和睏意戰鬥。
手心感受到的溫度低了許多,趨於正常,愛麗絲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看着病牀上眯着眼的多羅麗絲,伸出右手的食指搖了搖,輕聲詢問:
“擔心我會離開我一直都在這裏,哪裏都不會去,你絕對可以放心大膽的睡,我不會嫌棄你打呼嚕要不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聽”
“想聽。”
多羅麗絲小聲回答,漸漸合上了雙目,呼吸變得綿長,墜入了無夢的深眠
故事還沒有講,聽故事的人卻已經睡着了。
愛麗絲有些哭笑不得。
最近這幾天,多羅麗絲是要留在治療室裏好好靜養的,不能去上課。
把頭上戴着的魔法帽摘下來,愛麗絲捋了捋頭上的金色呆毛,然後從帽子裏拿出一把通體紫紅色的魔劍。
魔劍的造型非常拉風,華麗又張揚。劍魂已死,魔劍像是失去了原本的靈氣,愛麗絲無法在感受到劍的心意。
垂下長而卷的睫毛,金髮小巫師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手指輕輕撫過劍身
久違了。
愛麗絲輕聲低語。琥珀色的眼眸裏流露出似水的溫柔。
從魔法帽裏拿出新買的紫色劍鞘,愛麗絲把魔劍插入劍鞘中,大小剛剛好。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把裝進劍鞘的魔劍抱在懷裏,靠着魔法椅的椅背,不知不覺睡着了。
等到愛麗絲髮現自己睡着的時候,她正身在一場奇異的夢境中。夢裏她是清醒的。
她站在教學樓高高的平臺上,哥特式的尖頂建築頂端,如同長槍林立。
夕陽時分,天邊的太陽即將沉入大地。紅色的火燒雲壯觀而美麗。空中飛舞的白鴿似乎也被夕陽染上了一縷不真實的金黃。
愛麗絲感覺自己如同站在一副美麗的夕陽油畫裏。
一陣風輕輕吹過,金色的長髮在風中飄舞,耳邊傳來一聲悠長的鐘鳴
愛麗絲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看着她。
她立刻轉身,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
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愛麗絲的反應很快,反身向後揮出一拳,猛地扭頭看向身後。
穿着桃紅色兜帽的女生擡眼看她,身體是半透明的,愛麗絲這一拳穿過了女生的身體,那種感覺像是打在空氣中一樣。
“曈恩”
不可思議的睜大了雙眸,愛麗絲脫口說出女生的名字,語氣錯愕。
沒有迴應愛麗絲,身體半透明的女生臉上帶着神祕的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脣邊。
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意思,應該是不要說話。
爲什麼不可以說話
愛麗絲有很多問題想問曈恩,問她爲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問她是不是想要告訴她什麼事情,問她在死後是否安好
一陣風吹過,曈恩的身形被風吹散。
震耳欲聾的鐘鳴在腦中響起,愛麗絲瞬間睜開雙眸,從夢中驚醒。
懷中抱着的魔劍上,劍柄鑲嵌的寶石,忽然綻放出璀璨的紅色的光芒
昏暗的治療室,被紅光照的亮如白晝。
愛麗絲難掩震驚的神色,看向懷裏綻放出炫目光彩的魔劍,下巴快要驚得掉到地上
手中的魔劍微微震動,魔劍從劍鞘中飛射而出,發出悠長悅耳的劍吟。
魔劍飛向空中,圍着愛麗絲轉了一圈,懸浮在她的面前,劍身鋒銳,魔劍上鑲嵌的紫紅色寶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玫瑰般攝魂奪魄的紅色。
愛麗絲擡起手,握住了魔劍的劍柄。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從此刻開始,我是你的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