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在牀上翻來覆去好幾次,橫躺豎躺斜躺側躺,無論哪種姿勢都無法催眠她那根感到亢奮的神經。
最後索性直接坐起身,背靠着牀頭,擡眼望向窗外
把擋住視線的金色頭髮別到耳後,透明車窗外的景象並非一片漆黑。
銀色的月光灑落在萬物身上,勾勒出古樹、房屋、山脈以及野草的輪廓。
夜色中的景物飛快的倒退,即使沒有像白天那樣充足的光線,蟒蛇列車仍舊保持着非常高效的行駛速度。
愛麗絲的眼裏很好,哪怕月光的光線微弱,她也可以看清許多人在夜晚看不清的事物。
包括那些遊蕩在魔法列車附近的魔物蹤影,也逃不過愛麗絲的眼睛。
愛麗絲還注意到,在月亮上有一位騎着掃帚的女巫和幾隻黑色的蝙蝠結伴飛行。
女巫有時會站在掃帚上展開雙手,自由自在的起舞。黑色的蝙蝠便圍着她轉來轉去,翅膀扇動的頻率也會提升。
現在愛麗絲她們距離極北之地的距離越來越近。
只不過因爲極北之地的冰川特別多,地形高低起伏,非常複雜,因此列車會在距離極北之地數百米外的終點站停下。
想要深入極北之地,還需要愛麗絲她們騎着飛行掃帚繼續向北飛行一段距離。
雙手背在腦後,愛麗絲靠着牀頭板,安靜的凝望着像是在月亮上飛行的快樂女巫。
她看起來真開心啊。
愛麗絲在心裏暗暗想。
這一次來到極北之地,沿線的風景充滿了異域風情,在安靜的車廂內,愛麗絲忽然有些想念克里多魔法學院
從袖子裏拿出黑金懷錶,用拇指輕輕撫過古舊懷錶的表層,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愛麗絲扭頭看向維爾利特所在的牀鋪。
因爲對方轉身被對着她,面向另一面的窗戶,所以愛麗絲也無法通過視覺來判斷阿布是否已近睡去。
她豎起耳朵,屏息凝聽,才終於確定,對方的呼吸並不綿長,看樣子和自己一樣,難以入眠。
維爾利特對小時候來到極北之地的回憶似乎隱隱抗拒,並不是很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
也許是因爲年幼的經歷太痛苦,導致她不願過多回憶。
布倫達是很少流露情緒的那種人,愛麗絲很佩服的一點就是:
即使面對強大的對手或未知的敵人,維爾利特也依舊可以保持冷靜沉着,不會自亂陣腳。
現在想想,阿布很少在愛麗絲面前提起她的父母。從布倫達回答羅蘭的話中,可以感覺到父母很關心布倫達。
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很好
也許是因爲性格的原因,以及一直以來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不習慣講述關於父母的事
直覺告訴愛麗絲,這裏面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儘管她很好奇布倫達的過去。但她更希望維爾利特能夠平安健康,她不願意做那些讓對方感到爲難的事。
回想起在地底洞穴的遭遇,愛麗絲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使用虛空魔杖之時,在場的可不止是惡魔之子,還有被她擋在身後的維爾利特。
但這並不代表,阿布沒有看到她使用虛空魔杖釋放的魔法技能。
將惡魔之子的強力攻擊化爲空氣的魔杖,只有被稱爲巔峯傳奇的虛空魔杖。以維爾利特的積累的知識,不可能猜不到愛麗絲隱藏的祕密。
在目睹她的祕密後,魔法會長像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不詢問愛麗絲隱藏的祕密,甚至連愛麗絲和惡魔之子戰鬥的經過同樣隻字不提。
愛麗絲不知道,維爾利特到底是怎麼想的。
愛麗絲同樣不知道,在她使用空空如也的時候,站在她身後的冰雪女孩眼裏流露的驚異表情。
她其實也想把擁有傳奇魔杖的祕密告訴對方,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以愛麗絲現在的實力,根本保護不了自己和虛空魔杖,要是維爾利特得知了這個祕密,也會受到牽連,甚至遭遇生命危險。
這不是愛麗絲想要看到的。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面向車窗的魔法會長翻了個身,把身體的正面轉向愛麗絲,冰海般美麗的眼眸清冷而沉靜,沒有一絲迷濛。
非常清醒。
背靠着牀頭板的金髮小巫師張了張嘴,停頓了幾秒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問:
“阿布失眠了”
維爾利特的身體隨着車廂的輕微晃動而晃動,枕在枕頭上的腦袋輕輕點了兩下,爲了避免吵醒睡着的人,她把聲音放的很輕很輕:
“你我都一樣。”
“是不是想起冰女的故事,睡不着了”愛麗絲試圖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輕鬆一些,半開玩笑的語氣小聲詢問。
“想了很多事,也包括冰女。”
維爾利特坦然承認,嘴角揚起的淺笑有一絲無奈,
“過目不忘的苦惱是,每天的走過的地方,經歷的事情,都會在腦海裏回放。很難控制。”
使用虛空魔杖的景象,也一定被阿布回想了至少一次。
“月光很美。”
注意到愛麗絲表情的微妙變化,維爾利特的眸光變得溫柔幾分,語氣不再無奈。
望着對面車窗外的天空,很自然的轉開了剛剛的話題。
“我剛纔看到,月亮旁邊有一個女巫站在掃帚上跳舞,很有趣的樣子。”
愛麗絲用手比劃着,扭頭去看窗外,“哎剛剛還在的,現在怎麼不見了”
“轟”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
魔法列車的車身似乎受到猛烈的撞擊,愛麗絲差點從牀上摔下去,還好動作敏捷,一把抓住了牀板。
維爾利特迅速從牀上坐起身,熟睡的哈奇羅蘭和牛奶中分貓,也在巨大的撞擊聲中猛然驚醒。
剛剛還晴朗的夜空,此時忽然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窗戶玻璃上迅速凝結出白色的水汽。
由此可以判斷,車廂外慢的空氣溫度因爲某種特殊原因正在極速降低
“保護繼承人”
守夜的侍衛衝進了猛烈晃動的車廂,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