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樣的女子此刻也不能保持鎮定,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想幹什麼?”
沈郗看着她,眼底還是霧濛濛的,不那麼清醒。
視線慢慢轉移,他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東西。
呂嘉昕頭皮發麻,想到自己剛纔的罪行,下意識就把手背到身後,藏起了“作案工具”,強裝淡定地看着他。
見他頂着一張被她畫成小丑的臉,呂嘉昕努力憋笑,說:“放開我。”
他的手還緊緊攥着她的手腕,力氣很大,她擰了擰手腕卻沒能掙脫。被他這樣控制住,只覺渾身都難以動彈。
呂嘉昕睜大眼睛怒瞪着他:“沈郗,你放開我,手腕疼。”
這一次,他鬆開了手。
她手肘撐着他的胸膛艱難地爬起來,跪坐在牀上轉動手腕,往後蹭了蹭想要下牀,卻被沈郗察覺到意圖,長臂一探勾住她按在牀上。
呂嘉昕只感覺到手上有什麼東西不對勁,拿起來一看,臉色變了又變。
她的口紅,她新買的口紅,因爲他的偷襲,不知道撞到了哪裏,斷掉了一截。
呂嘉昕:“……”
她想把沈郗按在地上打死。
沈郗卻並不知道女孩在氣什麼,重新閉上眼睛,手還勾着她的肩膀,彷彿這樣就能確定她還在自己身邊。
呂嘉昕想扯開他的手臂,卻聽到他低低地呢喃,像夢中的囈語:“英國這個季節晝夜溫差大,不要穿裙子了。”
她心頭一顫,身體僵住了。
所以此時此刻,在他的認知裏,她跑到英國來找他了?
沈郗,你再這樣,我會以爲你還喜歡我。
可是你當初明明走得那樣堅決,連句解釋都不肯。她的聯繫方式從未變過,他也沒有主動聯繫她。
呂嘉昕一時間有些迷茫。
渾身放鬆下來後,疲憊感也一併襲來,她閉上眼睛,腦海中像播放幻燈片一樣重現過去的一幕幕。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呂嘉昕比沈郗先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從牀上連滾帶爬跌到牀下。
搞什麼?
昨晚她居然跟沈郗躺在同一張牀上?!
沈郗喝醉了不省人事,難道她也喝醉了嗎?呂嘉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暗道真是腦子糊塗了。
她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幸虧他喝醉酒後還算老實,除了最先開始那一會兒有點發酒瘋,後來就安靜了。要不然兩人躺一張牀上會出什麼事都不知道。
比如酒後亂那什麼。
呂嘉昕一陣臉熱,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拿上自己的東西走人,簡直就像田螺姑娘,完成任務以後就揮揮手功成身退,不帶走一片雲彩。
沈郗是被耳邊不斷振動的手機吵醒的。
閉着眼從牀頭拿過手機貼在耳邊,他一開口,嗓音嘶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喉頭又癢又痛:“喂——”
“哥們兒,現在都幾點了,你還在睡?”傅安川的嗓門大得跟拿着喇叭筒吆喝似的,“不是,你昨晚不會跟呂學妹春風一度,今早起不來了吧。”
話落,他揶揄地笑了聲。
他記得自己從洗手間出來,撞見了孫梓妍,她跟他說的那些話也記得一字不差。後來傅安川就過來了,他們一起下樓,他犯了糊塗,跟呂嘉昕打了一通電話,還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那是他清醒的時候不會說出口的話。
沈郗皺起眉毛,暗道,果然是醉酒誤事。
他怎麼說了那樣的話,還當着傅安川的面發瘋亂吼亂叫,讓他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難爲情。
傅安川將他送回了家,之後呂嘉昕便過來了。他昨晚沒有睡在臥室,而是睡在了她原本睡的次臥。而且,當時他腦子混混沌沌,以爲自己還在英國,還以爲她是從國內飛到英國來找她。
想到此處,他下意識偏頭看向身邊的位置。
她已經走了。
牀頭櫃上有一支斷掉的口紅……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傅安川還在那邊喋喋不休,“這都十點了,你還來不來公司——”
沈郗聽得不耐煩,沒打聲招呼就掛掉了電話。
他丟下手機,掌心貼在額頭,有點燙,不用體溫計測量他也知道自己發燒了。不知是因爲在酒店冰冷的水池裏泡了太久、後來吹了風受了風寒,還是因爲她昨晚搶走了他的被子,導致他現在感冒了。
發燒,頭痛,嗓子火燒火燎的,渾身使不上力,還不停地冒虛汗。他身體很好,上一次生病還是幾年前的事,都說病來如山倒,果然如此。
沈郗將被子拉高掖到脖子下面,鼻間似乎縈繞着淡淡的香味,是香水的味道。他從來不用香水,所以這味道來自於誰可想而知。
他翻身側躺,腦袋往下縮了縮,甚至將半張臉都捂進了被子裏,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扛不住再次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全是一個人。
他從上大學就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沒想過在學業未成的時候談感情,所以那麼多女生跟他表白他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其中不乏有窮追不捨的,呂嘉昕不算是追他的女生中最有毅力的,可不知爲何,她身上總有股說不出的吸引力,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就陷了進去。
她行事張揚無所顧忌,對什麼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可能這一秒喜歡什麼東西,轉個身就能拋棄。
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並不會喜歡上這類女生。
感情這種事又有誰說得準。
呂嘉昕跑到他的課堂蹭課,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她就老老實實說自己是別的學院的學生,久仰老師大名,是第一次過來上課,所以還有很多知識不懂。一番真摯的言論將老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還被誇讚瞭如此好學,實屬當代大學生的典範。
當代大學生的典範呂嘉昕坐下以後,朝他揚眉一笑,眉眼間全是得意。
還有一次,她運氣特別不好,被學院裏素來以嚴厲著稱的高數老師叫起來,讓她去講臺上寫題。
上這個老師的課對全班同學來說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寫不出來題還會被罰站。